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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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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多時間,那麼多時間,本來可以更好地利用它們,可全都耗在那窩小東西身上了。在這種情況下吸引我的一般都是技術問題,例如我根據我的耳朵能辨出的其所有細微之處和我能準確記錄下來的聲音想像著起因,並且急於核實這與事實是否相符。只要這裡還有什麼確定不下來,我就可以有充分的理由感到不安全,即使僅僅是要搞清楚洞壁上落下的一顆沙粒將滾向何處。而這樣一種聲音在這一方面絕非一件無足輕重的事。然而無論重要與否,無論我怎樣尋找,我什麼也找不到,或者還不如說,我找到的太多了。 這肯定就發生在我最喜歡的窩裡,我想,我走得離那裡相當遠,幾乎再走一半就到下一個窩了,這本來只是個玩笑,似乎我想證實絕對不僅僅是我最心愛的窩給了我這種干擾,而是其它地方也有。我微笑著開始仔細聽起來,但很快就收回了微笑,因為千真萬確,這裡也有同樣的嘶嘶聲。有時我想,什麼也沒有,除了我誰也聽不到,當然,我用練得更加靈敏的耳朵現在聽得越來越清楚,儘管通過對比我可以確信,實際上到處都有這種聲音。用不著貼著洞壁仔細聽,只要在通道中間集中注意力聽就聽得出來,它也沒有增強。只有使很大的勁,即專心致志,我才能聽出,或者更應該說是猜出偶爾聲音大了一點點兒。 然而恰恰是到處都一樣對我的干擾最厲害,因為這與我當初的推測不一致。我本該正確地猜出這種聲音的原因,它本該極其強烈地從某個地方發出,然後越來越弱,這個地方本該能找到。如果我的解釋不符合事實,那還會是什麼?還有一種可能,這種聲音有兩個中心,直到現在我只是在離中心很遠的地方聽著,當我接近一個中心時,雖然它的聲音增強了,但由於另一個中心的聲音減弱了,因此總體效果對耳朵來說總是基本不變。我幾乎認為,只要仔細地聽,我已能辨出聲音的區別,儘管十分模糊,但它符合新的推測。無論如何我的試驗區不能像今天這麼小,得大大擴展一下。因此我順著那條通道往下走,一直走到堡壘,開始在那裡聽起來。 ——奇怪,這裡也有同樣的聲音。那麼,這是某些微不足道的動物掏土時發出的一種聲音,他們用不光彩的方式利用了我不在的那段時間,至少他們沒有針對我的意圖,他們只是在幹自己的活,只要路上碰不到什麼障礙,他們就一直保持著選定的方向,這一切我都知道,儘管如此我還是不理解,我還是不安,他們竟然敢接近我的堡壘,這把在這項工作中必不可少的判斷力給攪得亂七八糟。在這方面我就不想去分辨了:這是否起碼已是堡壘所在的深度,是否是它巨大的規模以及與之相應的強氣流嚇退了那幫掏洞的傢伙,或者乾脆就是此處是堡壘的事實通過某些信息已穿入他們那遲鈍的感官?至少到現在為止我在堡壘的洞壁裡還沒觀察到挖過的痕跡。 雖然大批的動物是被強烈氣味誘惑來的,這兒是我的固定獵場,但他們在上面的什麼地方打洞進了我的通道,然後才下到這些通道裡來,雖然忐忑不安,但卻受著強烈的誘惑。這麼說他們也在通道裡打過洞。至少我本該完成我青年及中年時代早期那些最重要的計劃,更確切地說,我本該有完成它們的力量,因為並非沒有過這種意願。當年我最喜愛的計劃之一就是將堡壘與其周圍的土隔開,也就是說,給它的洞壁只留下相當於我的身高的厚度,然後在堡壘的上下左右前後,除留下一個可惜不能與土分離的小基座外,造一個與堡壘的洞壁那麼大的空穴。我總是把這個空穴——大概差一點兒就沒有道理了——想像為我所能擁有的最漂亮的居留地。 懸在這拱形物上,爬上去,滑下來,翻幾個跟頭,又踏在實地上,所有這些遊戲全都是在堡壘身上玩的,那可不是它本來的空間。如果堡壘只有一個普普通通的敞開式的入口,就不可能避開它,就不可能讓眼睛休息不看它,就不可能將看到它的喜悅推遲到以後的某個時刻,就不可能把它緊緊地握在爪子之間,而是必須得離開它。 但主要是能夠看護它,能彌補因看不見它而產生的不足,因此若能在堡壘和空穴之間選擇居留地的話,那我肯定為我的一生選擇空穴,永遠在那裡來回溜達守衛堡壘。要是這樣洞壁中就不會有這種聲音,就不會有誰膽大包天地挖到窩邊來,那裡的安寧也就有了保障,而我就是它的保衛者,我聽那些小東西掏洞時就不會反感,而是陶醉著迷,我現在絲毫沒有注意到的是:堡壘的寧靜中也發出沙沙的響聲。 但所有這些美事現在都不存在,我必須去幹自己的活,我幾乎不由地感到高興,我幹的活現在直接涉及到堡壘,因為這激勵著我。情況越來越清楚,我顯然要把我的全部力量都用在這起初好像是微不足道的活上。現在我在聽著堡壘的洞壁。無論在什麼地方,無論在高處還是在低處,無論是貼著洞壁還是貼著地面,無論是在洞口還是在洞內,無論在哪裡,我到處都能聽到相同的聲音。長久地傾聽這種間隙性的聲音要耗費多少時間和多少精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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