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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她不會為這麼一點事情變心的。人家已有非我莫嫁的決心。」

  「那好極了!」

  聖子起了對抗的心理,譏諷似地說道。

  「她好像已經愛上了我。」

  尾沼好像也不願認輸。

  「我們同一天裡分別結婚——這很有意思啊。」

  聖子嘴巴這麼說,心裡卻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對!這一定很好玩。」

  「我們就這樣決定如何?」

  「好啊!贊成!」

  尾沼玩真似地宣言。聖子覺得最快樂的一次晚餐,剎那間變成了使人痛心欲絕的回憶。

  聖子感到無限的悲哀。這份心情幾乎難以拯救!

  「我們還是無法意氣投合的了。」

  聖子說。

  「對,水火不兼容這句話大概是針對我們而言的了。」

  尾沼也說了。

  「到底是哪一邊的不對?」

  「我想哪一邊都沒有不對。只是個性不合罷了。我們的個性絕對的不合。」

  「對,我們永遠都是並行線。」

  「好像兩條火車的鐵軌,鋪到哪裡永遠都沒有交叉在一起的時候。」

  「直到永遠的永遠——」

  「對。真讓人傷透腦筋。」

  「我沒有傷腦筋呀。」

  「對。反正我們也不是要結合在一起。說不定這樣倒好哩。」

  尾沼的話好似在對著自己說。聖子將視線拋向窗外。遠處有紅色的霓虹燈在閃爍。

  「我想我該回去了。」

  雖然不是有意要回去,她還是呢喃地說了。現在回去,這會成為和尾沼永遠的別離。明天起,倆人或許會變成連招呼都不打的陌生人。

  「我想你最好不要晚歸。」

  「那——我回去了。」

  「對。這樣比較好。」

  你這個人真可惡——聖子心裡叫出來。你起碼也該裝個樣子挽留我的呀。

  「今天我很高興。我一直有個願望,看看男人公寓的情形,今天總算大飽眼福了。」

  「抱歉。恐怕沒什麼參考價值的吧?」

  「太有參考價值了。我澈底瞭解了男人的生活情形。」

  最高限度的譏諷。可是——

  「三田兄的生活情形如何?」

  被尾沼一問,聖子窮於回答了。說老實話,英輔來東京之後立刻租屋住下,這一點她也知道,至於在哪裡又如何生活,關於這些她就一無所知了。要英輔冒充自己許婚的人,起碼應該記住他的住址才對呢。

  「他很會整理房間哪。」

  「那你不是已經看過男人住的房間的了?你剛才說是在我這裡第一次看到……」

  「他的房間我還沒有去看過。」

  「那你怎麼說他很會整理房間?」

  「這是我猜想的。由他的個性,我猜想這樣。」

  「不親眼看看,怎麼知道?他是你許婚的人,你對他關心的程度未免也太差了吧。」

  這是尾沼向她回報的譏諷。

  「明天幾點鐘?」

  「什麼事情幾點鐘?」

  「咦?你忘記了?我是說你的相親啊。」

  「三點鐘。」

  「在哪裡?」

  「Q百貨公司的特別餐廳。」

  「祝你成功——我走了。」

  聖子知道繼續講下去,自己或許會哭,於是毅然站起來。自己顫抖的聲音是否讓尾沼覺察了?

  剛一走出這幢公寓,滂沱的淚水就湧出了眼眶。聖子儘量挑著較暗的路,走向車站。到尾沼的公寓探望他——剛有這個念頭的時候,她是那樣的快活。當時怎麼會想到回來時的自己,竟會變成這個樣子?這好比是專程跑去和尾沼吵一次架的嘛!

  不知不覺中已來到目白車站前。聖子擦擦眼淚,在情緒尚未穩定之前,暫時不敢走進明亮的車站裡。

  ***

  第二天是禮拜日。聖子一個上午都在幫忙嬸母將過年時候拿出來使用的各類餐具裝進盒子並收進儲藏室裡去。外面是幾將落雪的寒冷的天氣。

  工作在上午已經做完,但聖子渴望繼續找工作來做。只要活動身體,拼命工作,腦筋裡就不會有任何雜念的了。她一面卻又無時不刻地關心著時間的挪移。吃過午飯後,她馬上又陪著女傭阿繁做起熨衣服的工作。該熨的衣服全都熨完之後,她極度坐立不安起來。再過一個小時,尾沼的相親就要開始了。對方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女性?聖子明知道自己看了也無濟於事,但她實在抑壓不住窺視一下這位女性的欲望。

  反正在家裡也只能坐立不安,不管能不能窺看得到,不如到相親的現場附近去試一試——聖子突然有了這個念頭。看到對方之後,自己對尾沼的感情說不定能有個徹底的了斷。

  聖子立刻做好出門的準備,到嬸母面前說要上街購物去。她先做好準備,這是為了提防嬸母的挽留。

  「這麼寒冷的天,幹嘛特地跑出去買東西?改天不行嗎?」

  嬸母果然挽留了她。

  「我想起Q百貨公司的繪畫展覽會今天就要結束了。百貨公司裡比關在家裡頭還暖和哩。」

  聖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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