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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這一下聖子驚訝地望向尾沼的臉。這個問題怎可等閒視之?

  「尾沼先生,你要結婚?」

  「是。」

  「和誰?」

  「誰都可以。」

  「那……這件事情還沒有決定了?」

  「明天會決定。」

  「明天?為什麼?」

  「我要相親。」

  「你……」

  「可是,你不一定會和這位小姐結婚的吧?」

  「我大概會和這位小姐結婚。」

  「為什麼?還沒有相親,你就能決定嗎?」

  「相親只是個形式而已。」

  「你以前就認識的?」

  「不。我從來沒有見過。」

  接下來,尾沼睨著著聖子說:

  「我會結婚的——我認為結婚和誰結都無所謂。反正差不多都一樣。我東京有個親戚,曾經要安排我相親。前些日子裡,我想起這件事情,於是我告訴這個親戚說我要和這位小姐結婚了。結果他們要我先相一次親。我說太麻煩了,直接結婚就可以。可是親戚們硬是要我先來個相親。相親來不來都無所謂,反正我已經決定要和這位小姐結婚了。」

  聖子繃著臉睨視著尾沼不高興的面孔。如果有適當而銳利的言辭,她真想用這個言辭猛刺一下他那可惡的面孔,但,可惜她找不出適當的言辭來。

  「紅茶會冷了,請用茶。」

  英輔說了,又說:

  「我有同感。結婚這個事情越早決定越好,東挑西選,不見得會找出一個好對象來,像尾沼先生這種方法,說不定結果會更好的。這種選擇方式,我認為也有道理。」

  聖子站立起來,一肚子無名火使得她無法呆坐下去。

  「洗手間嗎?在這一邊。」

  英輔有意要帶路——

  「我要回去了。」聖子說。

  「回去——怎麼啦?」

  英輔睜圓著眼睛——

  「你等一等嘛!我們一起回去——我這就去告訴尾沼先生。」

  「不。我想一個人回去。」

  「這不好吧?不告而別,對尾沼先生會失禮的。」

  他又說:

  「求求你再多坐一會——我來做個結論好了。你不要馬上就走。」

  倆人正在談論,這個時候尾沼也走出會客室來。

  「我告辭了。」

  尾沼說。

  「走?大家都要走了?」

  英輔有一點目瞪口呆的樣子。

  「梓小姐,你是不是也要回去?」

  尾沼問道。

  「是的。」

  聖子清脆地回答。

  「那——我們一起走吧。」

  尾沼這一句話在自己背後,聖子已經啟步走開了。心裡直想趕快離開英輔、尾沼這兩個人。越快越好——

  「那——我也要回去了。」

  在身後傳來英輔這一句話。聖子繼續走下樓梯,步出大樓門口,來到馬路上逕自向前走去。

  ***

  第二天,聖子照常上班。公司裡的氣氛對聖子來說已是迥然不同的了。工作是這般的枯燥無聊,同事們和上司全都是一些毫無感情的機器人,一切都是這般的索然無味。

  尾沼今天請假沒有來上班。每次看到他那空著的座位,聖子不禁都會神傷起來。對方不曉得是怎麼樣一位小姐,尾沼此刻正在進行他的相親的吧?

  三點多鐘的時候,英輔打電話過來。他這是惦記著昨晚歇斯底里似地突然歸去的聖子,特地打電話來探問的。

  「尾沼先生在不在?」

  「他今天請假。」

  「這我也猜想到了。昨晚,後來我們一起喝酒,喝得兩個人都東倒西歪的了。我還算可以,但他的確醉得不成樣子了呢!醉到那種程度,我知道他今天是沒辦法上班的了。」

  「可是——他今天不是說要去相親的嗎?」

  「那種樣子,還能相什麼親?」

  「真的那麼厲害?」

  「這個時候大概是在冰枕上哀天叫地著的吧?誰叫他喝酒那麼凶……」

  「原來他不是為了相親請假的?」

  聖子覺得轟然一聲,自己血管裡的血液又開始奔流起來。周遭的一切,剎那間全都蘇醒。

  「你們到底在哪裡喝的酒?」

  聖子問道。

  「哪裡?我們到處都喝過。銀座、有樂町、新宿——我們喝遍好幾個地方。喝得可真凶哩!」

  「凶?誰喝得凶?」

  「當然是他呀!我很少看過一個人醉到那樣的程度。」

  「那——英輔哥你沒有照顧他嗎?」

  「有啊!不照顧他怎麼行?說實在的話,開始的時候是我先醉,他照顧了我。不過,他這種照顧的方法也是挺凶的,我被他搞得更是暈頭轉向的了。後來他醉,我也以牙還牙,給他凶回去——」

  「真要命!結果你們是在哪裡分手的?」

  「我也搞不清楚了。相信這個時候的他一定是夠瞧的了。」

  談了這些之後電話斷了。

  尾沼酩酊大醉,聖子不太在意。因為她根本不會想像尾沼濫醉的樣子。他因為宿醉,所以將這一天的相親黃牛了,這對她才是天大的喜訊。

  公司下班後,聖子去目白車站附近尾沼的公寓看他一趟。到寓所訪問尾沼,這是她第一次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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