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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土岐津說著。三田村想,他那麼喜歡喝酒,或許將叫出阿俁在銀座喝酒呢!

  三田村松了一口氣,他想,現在仍然不算晚,立即打電話到北浦的公司,請北浦等待時機再連絡。

  那晚,三田村將左近叫出來,一同在啤酒屋喝酒,因為這件事尚未確定,三田村並未告訴左近任何事。第二天,土岐津又打來電話,這次土岐津話一說出即發抖著,已不像往日的他。

  「太不象話了,可惡!」

  自電話那端傳來他大聲的話語。

  「怎麼了?」

  「還有什麼怎麼了,原本即將蓋章,但是外務省外務大臣前往巴西去了。」

  「那就無法請他蓋章嗎?」

  「因為他本人不在啊!」

  「那實在糟糕。」

  「真的糟透了。」

  「究竟什麼時候回國呢?」

  「大約半個月吧!」

  「那要到十二月了,那麼完了。」

  三田村不由得不甘心地說出。他想已經完了,即使外務省外務大臣回國,而正如土岐津所說屆時再蓋章,也已經超過蘇聯所要求的期限。即使屆時再送出邀請函,不知道蘇聯方面將有何態度,根本無從設想啊!

  三田村與土岐津通話完畢,立刻打電話給北浦,向他報告這種情況。

  「那可真糟,目前暫時假裝不知道,不要透露消息,保持緘默。等護照發下來後,即使不行,也請你正式寄出邀請函,否則我無法交代。我無臉見到的第一個人是椎橋啊!」

  北浦說。

  三田村放下話筒,仰身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

  「不能想辦法嗎?想想辦法吧!」

  三田村自覺地說出來,佃不知在何時進來,應話說:

  「目前絕對不行。」

  三田村張開眼睛便說:

  「不行嗎?」

  「不行。」

  佃十分沮喪地回答:工廠正再次遭遇危機,他說:這個禮拜,保險箱內連一千元也沒有。而佃對三田村常常打長途電話到東京,感到十分厭惡。

  三田村想著姆拉比約夫、工廠、深雪、全都不行了。他一直盯著桌上被自窗戶吹進來的風拂動的紙片。

  「現在是秋天還是冬天呢?」

  三田村自口中吐出這句話,微微暖和、宛似颱風的風兒,使他失去了季節感。

  「是秋天。」

  「喔!」

  佃一直盯著三田村,突然,他用力拍了三田村背部。

  「振作一點吧!此時,你若發瘋,我怎麼辦呢?」

  接著,佃表示,無論如何,非得賣掉原料不可,最起碼必須克服這一道緊急難關。說完,他立即出去。

  §第八章

  十二月上旬,土岐津告訴三田村:姆拉比約夫的入境護照已經核發。

  「現在可以堂而皇之地邀請姆拉比約夫了,總之,政府已經認可邀請姆拉比約夫的事情。報紙雖然可以立即刊登廣告,但不如在元旦時報導比較多采多姿。」

  電話中,土岐津以平常的語調說著,不知道他是否興奮,偶爾插入:「哦!嗯!」一般的沉吟聲。看來,他仍然高興著。但是三田村想:目前報社要刊登廣告,似乎嫌早吧!

  「報社的廣告,請再等一等。」

  三田村說。

  「我們只不過將契約條件送到蘇聯,之後,我們一直不曾與對方連絡,而且早已超出對方所期望的期限,對方也許生氣了,在刊登報紙廣告之前,必須先確定,姆拉比約夫是否仍然有意前來日本。」

  「那當然,你們必須重新向姆拉比約夫提示前來日本的日期。公佈這項計劃,將令社會人士吃驚喔!將十分轟動喔!」

  土岐津的聲音在話筒中消失後,三田村立即申請東京的椎橋及北浦的叫人電話。先接通椎橋的電話,三田村將入境護照已經核發的事告訴他,椎橋說:

  「很傷腦筋啊!如今才這麼說,很傷腦筋吧!——當然,若要我前去交涉,我定會前往,但是對方已經生氣了。當初說得如此帶勁,等對方準備要來時,卻不曾與對方連絡,結果,名義上的,契約人加藤與我均十分難堪呢!本來對方是看在我與椎橋的份上而同意前來,他不會為了姆拉比約夫之會而前來,也不會為了報紙刊登的名字而前來,這點請你弄清楚好嗎?」

  椎橋不愉悅的聲音來勢洶洶地自話筒中持續傳來。

  三田村雖然為此感到不愉快,但總是自己的錯,也難怪椎橋十分忿怒。

  三田村盡意緩和地請求他再度與姆拉比約夫連系。

  北浦的電話稍後接通,北浦並未生氣,他以一貫純樸老實的語調說:

  「椎橋最重視面子,你要保留他的顏面。你來東京之後,最好約好S報社的人員向他問好。總之,就目前而言,他是一個關鍵人物。」

  接著,他對姆拉比約夫至今會不會來的問題發表意見:

  「大概不會有問題吧!蘇聯人的心情十分悠閒,他們不比日本官員一般的神經緊張。我想他們不會因為延遲回答而生氣,對於延遲一事,我想對方早已有所預估。」

  北浦處世比較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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