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蝶(39)_井上靖

三九

　　這對怪異的老師與學生的教學持績了一個小時後，左近說：

　　「好吧！暫停吧！下次要好好預先練習這個地方。」

　　左近似乎真的要放棄才這樣說，這個可憐的學生這才復活起來，用手帕擦拭額頭上的汗水，說：

　　「啊！真是不行。老被說得一無是處，所以我越來越緊張。」

　　他尷尬地對三田村笑著。

　　「可以進來嗎？」

　　此時，聽到門外有聲音。

　　「請進。」

　　椎橋答著，但是他一聽對方並未聽見，便大叫：

　　「進來吧！」

　　椎橋逐漸恢復了原本那傲慢的態度。

　　進來的人無法一下立即分辨是年輕或年長，他是一個高個兒、膚色黑、嘴唇厚厚且略微鬆弛的人，一見他，即令人覺得他是個老實的鄉下人。

　　「好久不見。」

　　他向椎橋正信寒暄。

　　「這個人聽說有事呢！」

　　椎橋用下巴指了指三田村，那個人說：

　　「我是北浦。」

　　那人帶著詢問的表情走向三田村，三田村一見到對方的眼神中彷佛有一股不慣於與人接觸的感覺，他心中想著這個人究竟多大年紀？大概是四十歲左右吧！

　　三田村向對方扼要地說明自己想知曉的事，問道：

　　「你究竟能不能與姆拉比約夫見面呢？」

　　「我想可以吧！」

　　北浦毫無笑容地以沉重的語調說著。

　　「若是與他交涉之後，能不能以電報將交涉結果告訴我？」

　　「好，打電報給椎橋即可嗎？」

　　「好的，只要椎橋同意即可。」

　　三田村徵詢椎橋的首肯，椎橋正信說：

　　「我無所謂。」接著說：

　　「剛才聽你們所說，你真是看中了一位不得了的人物啊！居然是姆拉比約夫……」

　　「本來，姆拉比約夫這個姓是從前貴族而有良好家世的姓呢？」

　　北浦對音樂似乎並無興趣，也毫無知識，他不直接談姆拉比約夫的事，卻拐彎說這些。

　　北浦曾以董事長椎橋正信的貿易公司蘇聯特派員的身分駐留莫斯科大約十年，而於一九四四年四月回國。此次膺選為通譯兼嚮導，看來似乎是全日本最精通蘇聯情況的人。

　　「我喜歡俄國，也喜歡俄國人。俄國這個國家總令人覺得沉悶，一回到日本，有如突然敞開窗戶一般，真是松了一口氣。雖然如此，我仍然希望再前去俄國。」

　　北浦低著頭，毫無抑揚而平淡地說出這些話，三田村覺得他與椎橋不同，心裡似乎對北浦略有好感。他想，這個人或許真會為了見姆拉比約夫而努力，並且真的能夠與姆拉比約夫見面呢！

　　§第七章

　　梅雨季節似乎並未結束，時雨時停，到了八月仍然如此。雖然將屆立秋，但是若只穿一件單薄的和服，仍然感覺寒冷，據報紙報導，想趁夏季全力推銷的商人正在傷腦筋，而人們一直相信這種不正常的氣候，系因為比基尼島核子試爆所造成的後果。

　　姆拉比約夫之會定八月初召開，由三田村與左近前往東京請北浦新太協助邀請，返回後約一周時召開。三田村決定在江藤家舉行，因為若是在其他地方，那麼深雪必定不會前去，為了避免如此，便決定在江藤家客廳內開會。

　　此次會議，有光瀨、川口、江藤、左近、三田村五人參加，而葉村由於工作無法參加。深雪雖然在玄關露了臉，卻未來到客廳。三田村不禁問：

　　「舟木太太呢？」

　　江藤回答：

　　「我妹妹嗎？不知道怎麼搞的，不過，若是她不在，無所謂吧！」

　　因為無法為了等深雪而不進行會議，三田村即使不願意，也只得適時地說：

　　「那麼，現在就開始進行姆拉比約夫之會第三次會議，雖然並沒有特殊的事值得報告。我已經央請即將前往蘇聯商談漁業問題一行人之中的北浦新太直接與姆拉比約夫交涉，若是進行順利，我想道一、兩個月之內必會有好消息。」

　　三田村為了證明這個事實，便請左近發言，左近說：

　　「北浦是我學生的屬下，在我學生的面前，他必會服從，我想他必會前去找姆拉比約夫。」

　　「究竟能不能直接與姆拉比約夫交涉？」川口問，光瀨偏著頭說：

　　「這個嘛……」他又說：

　　「若對方決定前來．這是一個問題。但是對方在蘇聯，憑個人意志恐無法決定吧！」

　　川口再度發言：

　　「可能無法答覆……」

　　「但是也說不定比我們想像還容易也說不定，若是姆拉比約夫決定前來，政府也許立即贊同呢！」光瀨說話。

　　「真令人傷透腦筋，我們並非日本政府，而是民間團體姆拉比約夫之會，代表人是江藤……」

　　川口說著。

　　「如此，要不要緊呢？」

　　江藤擔心地抬起了頭，說：

　　「姆拉比約夫到我國來，那我會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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