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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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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田村坐在床上,簡直無法相信自己這大膽的行為。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三田村環視著四周,似乎為了探視自己的心情,覺得些微疼痛。不久,三田村想起了深雪所說的一句話,似刺一般地刺在心坎上。「你真是一個壞人」。三田村想,無論如何必要拔掉這根刺。 *** 第二天一點鐘,三田村來到銀座咖啡店時,葉村與他的朋友已經等在角落。 「他是昨天我所告訴你的大學同學小河內,在學生時代,他曾經做過俄國文學翻譯,在我們一群同學中,他是一位佼佼者,只是不知道如今做些什麼?真的不知道。」 葉村將小河介紹給三田村。他高個兒,額頭微禿,一看便知是一位知識分子。穿著雖然樸素,卻令人覺得高尚。三田村想:以前他曾經做過俄文翻譯,現今雖然不知道從事什麼,但是總是對蘇聯代表部極有影響力,大概是共產黨員或什麼的吧!葉村似乎果真不瞭解小河內所從事的工作,一介紹完畢,即問小河內: 「你究竟在做什麼?」 「對啊!在做什麼呢?」小河內自言自語地。 小河內臉上浮現出高尚的笑容,模糊地說: 「反正有飯吃便是。」 接著,小河內向三田村說: 「你有意從事好事業嗎?我想邀請姆拉比約夫這件事,對日本、蘇聯兩國都是一件好事,戰後,日本致力於文化方面的工作,這件事若能實現,實為美事一樁,我真希望你能夠實現呢!」 他認真地如此說。 「邀請姆拉比約夫這件事,果真能實現嗎?」 三田村厚顏地問,自從提出姆拉比約夫的事情後,這是首次為想知道能否邀請姆拉比約夫前來所說的話。 「這個嘛!很難說。剛才我和葉村談論過,也許會出現意想不到的成功。蘇聯曾經派出選手參加赫爾辛基的世運會,由此推想,我覺得蘇聯的外交政策已經有所轉變,前些日子他們也派遣溜冰選手來到日本吧!雖然有人認為那只局限在體育方面,我以為不一定,說不定姆拉比約夫會來,我想,問題出在接納他的日本方面,但是這必須視情況再談論,否則這項計劃便無法進行了。」 聽小河內所言,也許會意想不到的,能夠簡單地獲得姆拉比約夫的同意。 但是三田村不相信,他想,怎麼會有這種傻事,這件事原本是由良裡子所發出的一句囈語而來,而自己向江藤索取二百二十萬元擅自用盡而已,如此,蘇聯這位知名的小提琴家怎麼會有意來到日本?怎麼可能會有此事呢?此時,一直未開口的葉村對小河內說: 「我想,只要蘇聯方面答應,日本方面必定可設法解決。當然,主要在蘇聯方面,因為日本對於堂皇的名義會無可奈何地接受。若是正式展開這項活動,政府即使不同意,也會勉強答應,因為目前日本完全沒有現實派的政治家,完全都是形式主義的人。」 三田村想著,若是蘇聯與日本兩方面均同意,那麼姆拉比約夫也許真的可以前來。聽他們兩人所說,似乎姆拉比約夫即將來臨,因此他表示自己的意見: 「總之,至少要前往蘇聯代表部拜訪後才會覺得心安。」 離開咖啡店,葉村的車子等在旁側的巷子內,葉村坐在司機旁。 三個人在蘇聯代表部正門前下車,石牆外即是電車馬路,並排在人行道上的行道樹茂密而盛大,遮蔽著六月陽光所照射的人行道。 小河內進入正門左邊與守衛交涉,三田村與葉村並立地自門口望著盡頭一棟別致的兩層樓建築,建築物左方屋頂上一面相當大的紅旗被風吹拂,纏住旗杆而飄揚著。 不久,小河內打了一個手勢,兩個人跟著他自建築物正面進入,推開內門旋轉的玄關,右首設有服務處,小河內以俄語與他們交談,未幾,向兩個人說: 「請。」 在小河內所站立的地方,推開了盡頭處的房門,來到一處看來像是一間客廳的地方,中央擺放著圓型桌,桌子周圍放置著四張古式有扶手的椅子。三個人坐下。 三田村坐在入口處的左方,而與入口處反方面在三田村的左方是陽臺,陽臺外鋪著保養得十分周到的韓國草坪。在入口處門邊牆壁上掛著一幅繪著微暗森林蕩舟風景畫,在三田村座位後方壁上也懸掛著一幅畫,那是一幅古俄國貴族宅第中庭院的一角,有一位少女正在跳繩,全幅畫以紅色色調繪出。三田村的正對面是一座壁爐,上面嵌著一面鏡子,由於光線的照射,鏡面上有著水晶似的冷瑩與清澈。仰頭而視,垂吊著一盞華麗的裝飾燈。 「這間客廳十分高尚。」三田村說。 「鄰廳比這間更美好呢!」 小河內說。 迅即來了一位年輕的書記官,他與小河內握了手,便以俄語交談。書記官一面聽,一面向站著的三田村、葉村笑著說: 「請坐。」 他以日語說出此話,小河內對三田村說: 「想說什麼儘管說吧!我替你翻譯。」 三田村說: 「請你將大概的情形告訴他,好嗎?」 「那我就對他說了。」 聲明後,小河內便以日語說出想要說明的話。 「——很早以前,我們即敬愛著蘇聯的偉大藝術家姆拉比約夫,並且希望一聽他的演奏。戰後,從未有蘇聯的音樂家前來日本,不知道有何緣故?若是沒有特殊因素,能不能幫助他來到日本?希望他為日本民眾演奏,請將這件事與貴國連系。」 「這樣就可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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