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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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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作走上「清風莊」二樓時,夥伴們一個也沒到。胖老闆娘迎過來,以她慣用的男人般的生意人口氣關切地間道: 「木部、金枝和藤尾都會來吧?」 這老闆娘,無論叫誰都省去名字光叫姓,唯獨叫洪作卻不然,是喚「洪作」其名,這事有點兒怪。 「聽說木部和金枝去了東京,藤尾去了京都?沾他們光,沼津鎮生色不少啊。沒聽說洪作的情況,你打算怎麼辦?」 「打算留在沼津。」 「中學畢業了,還住在沼津,這是怎麼回事?」 「在這裡準備投考。」 「在這兒用功?真會用功嗎?不會又和壞朋友一塊兒遊手好閒吧?」 「哪有這種事!」 「可這算哪門子事呢?哎,還是回到父母身邊靠得住啊!你有父母呀!」 老闆娘抹好餐桌,出去了。 這時木部到了。他長得矮小,卻能迅速地學會任何運動,身體顯得朝氣勃勃。他身穿一件碎白點花紋的筒袖服。 他走進餐室,說:「我遊了泳才來的。」 他確實顯得疲憊不堪,一屁股坐下,仰面倒在草墊上。 「就你一個人游泳嗎?」 「嗯。」 「水很冷吧?」 「冷。金枝和藤尾還沒來?咱們把飯菜叫來先吃吧。肚子餓了!」 說完,他拍了一下手掌。老闆娘一會兒走了進來,說: 「小孩子脾氣!一般顧客可沒有拍手這套把戲。」 「先給我們弄點兒什麼吃吧?」 「人到齊了一塊兒吃!去了東京,還不洗心革面,好好學習,可不行喲!」 「我懂!我懂!」 「別躺著說話。站起來說!」 「煩死一了!」 木部站了起來。恰在這時,藤尾走進來了。他穿著金屬紐扣的大學生制服,進門便脫下上衣,對老闆娘說: 「今天是送別會。大娘,您得加把勁,給我們弄好吃的!」 藤尾的身材屬肥滿型,體格和說話的口氣,都儼然象個成年人。 「可別說這大人話,老得靠父母供給學費生活費!你說是送別會,送誰呢?」 「送大家。」 「洪作說他要留在沼津嘛!」 「是啊。只有這傢伙,想送也送不走!大娘,這孩子拜託給您啦!」 「我可不受這個托!」 「別這麼狠心哪!光吃寺院的伙食,那可會營養不良,得時時給他補充點兒肉排!」 「我這是做買賣,只要付錢,隨時都給吃嘛!」 「說到錢,在洪作口袋裡,可不是時時有餘的。」 「那就把他領到你那兒去吧裡」 「啊?!」 藤尾仰面向後倒去,就勢跳起腳做了個急翻身。看了這動作,木部說:「會這個嗎?」 說著,他把兩手支在草墊上,弓起腰,將兩腳繞住手肘。 「喂喂,別鬧!穩重些!」 老闆娘一邊規勸,一邊走出了餐室。不一會兒,她又走進來,手裡拿著啤酒。 「這個,算我請客。送別會嘛!」 與此同時,輪到洪作表演了。他把身體向前屈折,乘勢將兩腳向上挺伸,倒立起來。 藤尾、木部、洪作三人正喝著啤酒,金枝到來了。他穿著碎白點花布的和服。 金枝突如其來地說:「就在這附近,我剛才遇見了個漂亮姑娘。」 「是哪個?是哪個?」 藤尾倏地站起身,從窗口探視馬路。 「難道沒看見?」 藤尾用手搭個遮篷,說: 「美麗的人兒,你已去向何方?」 「不在了嗎?她不是那種矯揉造作的人物。真妙啊,我遇見的她!」 金枝說罷,在餐桌上支起兩手托著腮,又說: 「我呀,近來時常被美女攝走心魂。我想:這樣下去可不行!然而這是所謂的青春,所以無計可施啊!」 木部說:「到了發情期嘛!」 洪作馬上說道:「我討厭『發情期』這個字眼!」 洪作從內心深處厭惡這個無視人類尊嚴的字眼。 「瞧你說的!你不也到了發情期嗎?」 「我到了發情期!」 洪作把這話當了真,生氣了。 聽了這話,木部很不耐煩地說: 「真拿這位少年清教徒沒辦法!他厭惡『發情期』這個詞!聽了這話,他感到痛心!所以,自己到了發情期,便成了悲劇。從此以後,背負著情欲這個包袱走在漫長的人生道路上,是寸步難行的。你知道和情欲作鬥爭是怎麼回事嗎?逃跑是不成的。無論你逃得多遠,它也會追上你。不能逃,要迎著它走上去。你猛吼吧,幾百遍地喊叫『發情期』吧!這樣一來,『發情期,這類字眼就算不上一回事了。你說怎麼樣?」 接著,木部大聲喊叫起來: 「發——情——期!」 金枝說:「住口!混蛋!」 可是,木部臉色發青,又一次地狂叫:「發——情——期——!」他臉上的表情令人吃驚,洪作知道木部在發狂了。 「哎呀,都是些討厭的傢伙!有的人為聽到『發情期夕而生氣,有的人還在嚷嚷什麼『發情期』、『發情期,的。依我看,把『發情期,改說成『萌發期』不就行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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