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吉卜林 > 勇敢的船長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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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扔給他一個拖把,他彎下腰去笨拙地擦掉黏黏糊糊的東西,幹得很起勁。」搬起踏腳板,它已經滑進槽裡去了。」丹說,「把它們擦乾淨放下來,不要讓一塊踏腳板卡住。以後可能缺一塊都不行。朗傑克上來了。」一股閃閃發亮的魚從船邊的一條平底船上卸入魚欄。 「梅紐爾,你把滑車拿去。我要把桌子支起來。哈維,清洗一下梅紐爾的船。朗傑克會把他的船吊在它上面的。」哈維正在清洗,抬起頭來,看見另一條平底船的船底,恰巧就在他的頭頂上。 「像印度人的魔盒一樣,是不是?」丹說,那時一條船已經套入了另一條冊。 「像趕鴨子一樣把我們趕起來,」朗傑克說,這個下巴灰白,嘴唇很厚的加洛維人彎下腰前後搖擺,跟梅紐爾剛才一模一樣。屈勞帕在艙裡向艙口蓋大聲吼叫,他們還聽得見他咬著鉛筆的聲音。 「一百四十九條半——運氣不好,你這個傢伙!」朗傑克說,「我只有殺了我自己再填滿你的錢袋。你就把這個倒黴的捕獲量記下來吧。那個葡萄牙人壓倒了我。」一下猛撞又有一條平底船靠了上來,更多的魚流進了魚欄。 「二百零三。讓我們瞧瞧那個乘客!」說話的人甚至比加洛維人更高大,他的臉上有一條紫色的刀疤,從左眼一直斜到右嘴角,樣子顯得很古怪。 哈維不知還要幹什麼,他等船放下來便把它們一一擦乾淨,還把踏腳板抽出來,放在船底。 「他很討人喜歡,」那個帶傷疤的人說,他就是湯姆·潑拉特,帶著挑剔的目光看著哈維。「做任何事有兩種方式。一種是漁夫的方式,什麼繩頭都要緊,都打上一個不可靠的索結,另一種是……」 「另一種是我們在老俄亥俄號上幹的方式!」丹插嘴說,他舉起一塊帶腿的長板在一小群人中掃來掃去。「走開去,湯姆·潑拉特,讓我把桌子支起來。」他把木板的一頭卡在舷牆的凹槽中,一腳把桌子腿踢出來,又急忙彎下腰,剛好躲過那個水兵揮來的拳頭。 「看見沒有,丹,他們在俄亥俄號上就是這麼幹的!」 「我看他們都是斜眼,要不怎麼會打不中呢,而且我還知道要是誰不讓我們安逸,他只有到主桅杆上找他的靴子了。向前拉!我忙著呢,你沒有看見嗎?」 「丹,你能躺在錨鏈上睡上一整天,」朗傑克說,「你是個厚臉皮的鬼東西。我相信一個禮拜裡你就能把我們的貨物管理人給帶壞了。」 「他的名字叫哈維,」丹說,揮舞著兩把奇形怪狀的刀,「不久他就會比南波士頓五個沉默寡言掘金礦的傢伙還要值錢。」他得意地把兩把刀放在桌子上,他那昂起的頭歪向一邊,欣賞自己放刀的效果。 「我看是四十二,」從船邊傳來一個細小的聲音,接著又有一陣哄笑,這時另一個聲音回答道,「那麼說來我一下子時來運轉啦,因為我剛好四十五,儘管我彼刺得不成樣子。」 「四十二或四十五。我數糊塗了,」那個細小的聲音說。 「那是賓和薩爾脫斯在數捕到的魚。那會一整天吵得比馬戲團還熱鬧,」丹說,「你就瞧著吧!」 「進來,快進來,」朗傑克吼道,「站在外面會弄濕的,孩子們。」 「你說是四十二,」那是薩爾脫斯在說話。 「那我就再數一遍,」細小的聲音溫順地說。 兩條平底船搖搖擺擺濟在一起撞在雙桅船上。 「你倒真有那路撒冷的耐心!」薩爾脫斯怒氣衝衝地說,背後的海水飛濺過來。」像你這樣一個農夫有什麼本事插足船上,也想贏我!你差不多讓我全都玩完啦。」 「我很抱歉,薩爾脫斯先生。我由於神經質消化不良才到海上來的。當初還是你勸我的。」 「你跟你那神經質消化不良全該沉到鯨魚窩裡去,」薩爾脫斯咆哮道,他是一個圓滾滾的矮胖子。「你又在跟我作對啦。你說是四十二還是四十五?」 「我忘了,薩爾脫斯先生。讓我們數數吧。」 「我看不出來那怎麼能不是四十五條。我明明數的是四十五嘛,」薩爾脫斯說,「你數數清楚,賓。」屈勞帕走出艙來。「薩爾脫斯,現在馬上把魚扔到魚欄裡,」他用命令的口吻說。 「別忙把魚都弄到魚欄裡去,爹,」丹咕噥說,「他們倆剛開個頭。」 「聖母啊!他正在一條條叉進來呢,」朗傑克吼道,薩爾脫斯已經吃力地幹起來;另一條平底船上的小個兒在數船舷上緣的一條刻痕線。 「那是上星期的捕獲量,」他可憐巴巴地抬起頭來說,手指還點在剛才停下的地方。 梅紐爾用臂時輕輕推了一下丹,丹朝後滑車沖去,大半個身子探出船去,把吊鉤套進船尾索去,梅紐爾讓平底船迅速向前移動,另外一些人氣壯如牛地拉索,讓船和船上的人以及別的一切一股腦兒吊了上來。 「一,二,四,……九,」湯姆·潑拉特用老練的目光計著數。「四十七。賓,你贏了!」丹讓後滑車脫鉤,讓魚從船尾卸到甲板上的一股魚流中去。 「停住!」薩爾脫斯伯伯咆哮連連,腰部還在擺動著。」停住,我有點數混了。」他已經沒時間抗議了,他被拉上了甲板,跟賓一樣。 「四十一,」湯姆·潑拉特說,「輸給了一個農夫。你還算是個出色的水手!」 「數得不公平,」他說著從魚欄裡東倒西歪地走出來,「我還給刺得遍體鱗傷呢。」他那雙粗大的手腫了起來,一塊紫一塊白的。 「我覺得有些人還能找到『草莓』的根部呢,」丹對著剛剛升起的月亮說,「只要他們潛下水去找。」 「有些人老是懶洋洋地吃陸地上的肥肉,」薩爾脫斯伯伯說,「還要嘲笑他們的親骨肉。」 「開飯啦!開飯啦!」一個哈維沒有聽到過的聲音從前甲板傳來。屈勞帕、潑拉特、朗傑克和薩爾脫斯聽到這聲音都走向前去。小個兒賓俯身去擺弄方形的深海繞線軸和纏在一起的鱈魚線;梅紐爾在甲板上攤手攤腳躺著,而丹下到了艙裡去,哈維聽見他在用錘子敲木桶。 「那是在敲鹽桶,」他回來說,「不久我們吃好晚飯就要動手加工。你把魚扔給爹。潑拉特和爹一起堆垛,你會聽到他們爭爭吵吵的。我們是第二批,你跟我跟梅紐爾跟賓,都是船上的年輕人和最好的勞動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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