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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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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說過什麼?」她敲著手指打斷他的話。 「我不大記得清楚了,可是街市上傳說,這當然是假話,連土王——一些山地小藩邦的土王——」 「然而是優良的拉傑普血統。」 「當然是優良血統,可是連他們也把長得較為美麗的女子賣錢,在南方他們把這些女的賣給奧達的地主那一流的人。」 要是世界上有一件事山地藩邦土王會竭力否認的,那就是這項指責;不過街市上的人談論印度神秘的販賣人口情事時都相信這件事,老太太用緊張憤慨的低語,向基姆說他是惡毒到什麼程度的惡騙人精,要是在她小的時候,基姆暗示有這種情事,他當晚就會被象踩死,這件事完全正確。 「啊哈!我只是個小要飯的,像美目盼兮的好太太所說的。」他害怕到極點地哀訴。 「別說什麼美目盼兮的好太太了!我是什麼人,你敢用乞丐下流的話來冒瀆我?」可是人們早已忘掉的讚美語也使她咯咯笑起來。「四十年前你說過這句話,也許不無是處,啊,三十年前,也還可以。都是不該在印度上上下下地旅行,使得國王的遺孀和各地人渣混在一起,受到乞丐譏嘲。」 「王后娘娘,」基姆馬上說,因為他聽到她氣得發抖,「您說的完全對,我確實是像您所說的,不過我的師父倒是真正聖潔,他還沒有聽到王后娘娘的命令——」 「命令?我命令一位聖者——一位法師過來對一個女人說話?我決不會這樣的!」 「請饒恕我的愚蠢。我還以為那是一道命令——」 「那不是,那只是籲請,你弄清楚了嗎?」 一枚銀幣在車邊上發出叮噹響聲,基姆把它拾起,恭恭敬敬地行個額手禮。老夫人知道這小傢伙是喇嘛的耳目,應該博得他的好感。 「我只是聖者的徒弟。他吃過東西以後或許會過來。」 「啊!你這小流氓,不要臉的小無賴!」那根珠光寶氣的食指對他責備地搖晃著;可是他也聽到老夫人噗哧的笑聲。 「現在,可有什麼事?」基姆用他最親熱最推心置腹的語調說——他知道這種語調沒有幾個人能抗拒。「府上有什麼人需要一個兒子?不妨坦白說,因為我們和尚——」最後那幾個字是從塔薩裡門那些騙人的托缽僧那裡學來的。 「我們和尚!你的年紀還不夠——」她把說出一半的玩笑話打住,又咯咯笑起來,「現在請再度相信我,啊,小和尚,我們女人除了兒子以外還想別的事。而且我女兒已經生了兒子。」 「箭袋裡有兩支箭比一支好;三支還要好。」基姆引用諺言說,還若有所思地咳了一聲,眼睛望著地。 「說得對——嗯,很好,不過那大概會來的。那些南方的婆羅門僧人真的一點用都沒有。我曾經一再送禮錢給他們,他們也作出預言。」 「啊,」基姆以極度鄙視的口吻拖長語氣說,「他們作出了預言!」連一個走江湖的說得也不會比他還要高明。 「後來我想起了我自己的神祗,我所祈禱的才應驗。我選擇了一個吉利的時辰,而且——也許聖者聽說過籠珠寺那位住持。我是把事情講了給他,後來一切果如我願。我女婿家的婆羅門僧說是他祈禱的功勞——我到那裡的時候,會向他解釋那是一個小小的錯誤,然後我會到菩提閣去,替我亡夫超度。」 「我們也到那裡去。」 「那更是加倍吉祥的好兆,」老夫人說,「至少會再添一個兒子。」 「哦,世界之友!」喇嘛已經醒來,像小孩子發現自己在陌生的床上那樣地迷惑,大聲叫基姆。 「我來了,我來了,聖者!」基姆急忙跑到篝火旁,發現喇嘛周圍都是一碟一碟的吃食,那些山民顯然不膜拜他,南方人則慍然望著。 「回去!走開!」基姆吆喝道,「難道我們會像狗那樣當眾吃東西嗎?」他們默不做聲地吃飯,彼此都把臉掉開些,基姆在飯後還抽一根土制香煙。 「我不是說過一百次南方是好地方嗎?這裡有一位年高德劭,出身高貴的山地藩王遺孀在作朝聖之行,她說她要到菩提闍,是她叫人送吃食過來的,你休息好了之後,她想跟你說話。」 「這也是你搞的花樣嗎?」喇嘛手指深掏到鼻煙葫蘆裡。 「自從我們開始這美妙的旅行,還有什麼別人在照顧你?」基姆四肢舒展躺在地上,鼻孔裡噴出煙,兩眼滴溜溜地轉,「我可曾有一次沒照顧你的飲食起居,聖者?」 「菩薩保佑你。」喇嘛點了一點他那莊嚴的頭,「我活了這麼久,認識過很多人,也有過不少徒弟,可是沒有一個像你這樣得我喜愛的,如果你是凡人的話——體貼周到,懂事而且有禮貌,可是有點像個小精靈。」 「而我也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一位高僧,」基姆望著那張仁慈黃臉上的每一道皺紋,「我們上路以來還不到三天,可是仿佛已經是一百年。」 「也許在前生裡,准許我對你有所幫助,也許,」他微笑了,「我曾把你救出陷阱;或是在我還沒有悟道的時候,把你釣上魚竿,後來又把你放回河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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