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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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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身受束縛,」館長說,「可是你到哪裡去?」 「先到迦錫(貝納爾斯):還有什麼別的地方?我將在那個城的耆那教寺裡和一位淨土宗的人見面,他也在秘密搜尋,希望能從他那裡知道這些情形,也許他會跟我一起去覺城,然後朝北朝 南走,到迦毗羅圍城去,再從那裡去找要找的那條河——不,我將到處尋找——因為沒人知道箭落處。」 「你怎麼去?到德裡很遠,到貝納爾斯去還要遠。」 「趕路並搭火車。我下山之後便從派森河乘火車來到這裡,它走得很快。起初我看見路旁那些高杆子抓住那些線覺得好驚奇——」他做出火車掠過電線杆狀,「可是後來我因為四肢不能舒展,想走路,我一直是走慣路的。」 「你認識路嗎?」館長問。 「啊,這個,只要問人並且給錢,指路的人便會把所有的人送到指定的地方。關於這點我在喇嘛寺裡就知道了。」喇嘛得意地說。 「那你什麼時候去?」館長想到今日的印度既有古老的虔誠信仰又有現代的科技發展,不禁微笑。 「越快越好,我將追溯世尊生前的足跡,一直走到箭河才罷休。此外還有一張印著火車南下的時間的紙。」 「食物呢?」喇嘛通常身上都帶著很多錢,可是館長想問清楚。 「一路上,我用世尊的乞缽。對,他當初怎麼走的,我就怎麼走,我拋棄了我那喇嘛寺裡的安逸。我下山時照規矩有個徒弟隨侍,替我化緣,可是在庫魯小停的時候,他發燒死了。我現在沒有弟子,可是我將親自行乞好讓善士積功德。」他勇敢地點點頭。喇嘛寺裡有學問的法師是不行乞的,喇嘛卻願意這樣做。 「那就這樣吧,」館長笑說,「請讓我現在積點功德。你我都是行家,這裡是一本新的英國拍字簿;還有兩、三枝削尖的粗細鉛筆,寫東西很方便。現在把你的眼鏡借給我。」 館長用那副眼鏡看了一看,鏡片已有很多刮痕,光度和他自己那副簡直一樣,他便把自己那副塞到喇嘛手裡,說道:「試試這副看。」 「一根毛!臉上有毛!」老喇嘛得意地頭直晃,鼻子也擠起來,「我怎麼不覺得!現在我瞧得多清楚!」 「是水晶的——永遠不會刮出印子。希望這副眼鏡能幫助你找到你那條河,因為這副眼鏡是我的。」 「眼鏡、鉛筆和拍字簿,我都收下,」喇嘛說,「作為修行人之間的友誼象徵,現在——」他在腰帶上摸索,解下他那生鐵無蓋筆盒送他,放在館長的桌上。「把我這筆盒,紀念你我之間的一段緣。我雖然年紀很大,它可還要古老。」 那筆盒是中國式樣,所用的鐵現在已經沒人煉了,館長剛才看見它時,他那收藏家的心便已動了。他無論怎樣勸說,喇嘛也不肯收回。 「我找到了那條河回來的時候,會帶給你我以前在喇嘛寺裡在絲綢上繪製的蓮花妙輪,對,還有輪回圖,」他輕聲笑道,「因為你我都是行家。」 館長很想把他留下,因為現在精通佛教半寫半畫筆技的人寥廖無幾。可是喇嘛昂首大步走出去,在一尊靜坐的大佛像前稍微駐足,便穿過旋轉閘門。 基姆像影子一般跟在後面,他在旁邊聽到的一切令他深為激動。他從沒見過像老喇嘛這樣的人,想進一步探究,就像探究拉合爾的一幢新房子和一個奇怪的節日一樣。這喇嘛是他的新發現,他想把這發現據為己有。基姆的母親也是好奇的愛爾蘭人。 老喇嘛在參參瑪前停下,四下打量,兩眼落在基姆身上。他一時失去這次朝聖之行的感召,覺得自己老邁、孤零、十分空虛。 「別坐在炮下!」警衛神氣十足地說。 「哈,去你的!」基姆替喇嘛回嘴說,「如果你想坐在炮下面,儘管坐好了。你什麼時候偷走送牛奶人的拖屐的,鄧奴?」 這完全是基姆臨時胡謅出的控罪,可是鄧奴就此不做聲了,他知道基姆在必要時只消大聲一叫,街市上所有的野孩子都會呼嘯而至。 「你在裡面膜拜了誰呢?」基姆一面和顏悅色地問,一面在陰涼地方蹲在喇嘛身旁。 「我沒有膜拜什麼人,孩子,我只禮拜大法。」 基姆接受這個新神,一點都無所謂,他已經知道好幾十個神。 「你做點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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