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迪恩·孔茨 > 唯一生還者 | 上頁 下頁
五〇


  他把自己一隻濕手在牛仔褲上指了指,用夾克的袖子抹去臉上的水珠,轉過身來對芭芭拉說:「不管用什麼方法,她們安全的到了草原,然後走了一裡半的路到牧場。一裡半路走了一小時又十五分鐘。差不多正好是晚上背著一個小孩,或攙著她的手,走那麼遠路所需的時間。」

  「我很不願意當戳破汽球的那根針。」

  「那就不要做這種事。」

  「但有件事,你必須要考慮。」

  「我正洗耳恭聽。」

  芭芭拉稍作猶豫,然後說:「為了避免爭執,讓我們假設有兩個生還者,這個女人是在飛機上,她的名字叫杜蘿絲……但她告訴梅茜和傑夫,她叫林芮絹。」

  「那又怎麼樣?」

  「如果她沒告訴他們真實的名字,為什麼要告訴他們妮娜的真名?」

  「那些追捕蘿絲的人,他們不是要追妮娜。他們才不關心妮娜。」

  「如果他們發現蘿絲不知用什麼方法救了這女孩,而且她用的這種方法,正準備帶去洛杉礬機場召開記者會昭告天下。那麼是不是也應該會面臨和蘿絲一樣的危險。」

  「也許吧,我不知道,我不在乎。」

  「我的意思是——她應該替妮娜取別的名字。」

  「沒必要。」

  「她應該會。」芭芭拉堅持他說。

  「那又有什麼差別呢?『」所以妮娜可能也是個假名。「

  他覺得像是挨了一巴掌,悶不吭聲。

  「也許那晚進這屋子的小孩,真名叫莎拉、瑪莉或是珍妮佛……」

  「不!」喬斬釘截鐵的說。

  「就像林芮絹是個假名一樣。」

  「如果那孩子不是妮娜,那蘿絲憑空捏造出我女兒的名字,那也太巧合了吧!再談談你那十億分之一的機率吧。」

  「我想那架飛機搭載的不只一個金髮小孩吧。」

  「她們個個都叫妮娜?得了吧,芭芭拉。」

  「如果真有倖存者,而且其中之一是個金髮小女孩,」色色拉說:「你至少得有她可能不是妮娜的心理準備。」

  「我知道。」但喬對芭芭拉如此強迫他說出「我知道」三個字覺得相當在意。

  「你有準備嗎?」

  「當然有。」

  「喬,我真替你擔心。」

  「謝了。」他挖苦地說。

  「你有個破碎的靈魂。」

  「我沒事。」

  「你很容易就崩潰了。」

  他聳聳肩。

  「不,」她說:「瞧瞧你自己。」

  「我比以前還好。」

  「她可能不是妮娜。」

  「她可能不是妮娜。」他承認這點,但很討厭芭芭拉沒完沒了的抬杠。他也知道她是真正的關心,先給他打一針面對事實的預防針,免得將來希望落空時,會整個人崩潰。「我已經準備面對她可能不叫妮娜的事實,可以了嗎?是不是覺得好過一點?如果事情真是如此,我控制得了。」

  「你嘴裡這麼說,但不是真的。」

  他瞄她一眼,「是真的。」

  「也許有一絲心意,知道她可能不是妮娜。但你的心正怦怦地跳動,奔流著她是妮娜的信念。」

  他無法感覺到自己兩眼所發出的狂亂光芒,期待著一次奇跡式的重聚。

  但她眼睛的悲傷神色,卻使他怒不可遏,幾乎想要上前揍她一頓。

  梅茜正在做花生奶油的麵團,她從窗子看到門廊上兩個人情緒化的爭論。她沒故意去偷聽,但仍偶爾會有幾句話傳進耳朵。畢竟她是撒馬利亞人,和耶穌、安德魯、西蒙和彼得一樣,八月將是紀念她的一個月份。她仍願意提供最大的協助。

  「沒有,事實上那女孩從沒說過她的名字。是芮絹介紹她的。那可憐的孩子說的沒超過兩個字。她是那麼的疲倦,那麼困,也許還因為翻車而受到驚嚇了呢。不過她沒受傷,請注意,一點傷痕都沒有。她的小臉白得像蠟一樣,眼皮沉重,神情恍惚。我很替她擔心,但芮絹說她沒事。畢竟芮絹是醫生,所以我也就稍微寬心了。那小女孩待在車內,一路睡到帕布羅。」

  梅茜用雙掌揉著一個小麵團,將它放在烤盤上,然後用姆指輕壓,將它整個按平。

  「芮絹是到科羅拉多噴泉市探望家人,因為妮娜的父母去過結婚紀念日了,所以芮絹帶著她度週末。至少我知道的是這樣。」

  「這很不尋常——我的意思是說一位黑人醫生和一位白人醫生在此地共同開業,而且在這附近看到一位黑人女性帶著一個白人小孩,也一樣不尋常。但我把這一切都看成是,這世界終於變得更好了。多了一些寬容,多了一些愛。」

  她將袋子上端的開口折了兩折,然後遞給芭芭拉。

  「謝謝你,梅酋。」

  梅茜對喬說:「很抱歉,沒辦法幫你更多忙。」

  「她已經幫了許多忙了,」他笑著說:「還有這包點心。」

  她朝廚房側面的窗子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朦朦細雨中的一座馬廄。她說:「好點心可以提振精神,我真希望今天能為傑夫多做些點心。他好愛那匹母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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