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迪恩·孔茨 > 唯一生還者 | 上頁 下頁


  第四個人加入蟑螂的打賭陣營,看來他約莫五十來歲,比其他人足足大了有三十歲,卻也興高采烈地跟他們一起幹這無聊的事。幾個賭鬼妨礙了其他人的通行,而越鬧越不像話,對著一隻抽搐的昆蟲大聲叫嚷,「跑啊!跑啊,跑啊!」

  好像在觀賞一場馬賽似的。

  喬望著鏡子裡那雙死灰的眼,開始思索自己為什麼要派那男孩去偵察那兩個穿夏威夷衫的男人。如果他們是來跟監他的,那一定是誤把他當成某人了,他們很快就會發現自己錯了,然後喬就再也看不到他們了。所以也實在沒什麼理由要搜集他們什麼情報好與之對抗了。

  他到海灘來是為了去墓園憑啥作準備,他要將自己交付給亙古以來大海永恆的律動,像海水沖刷礁石,磨去尖銳的棱角一般,洗淨他內心的焦慮與創傷。大海的信息告訴他,生命是毫無意義的空虛。喬需要再來一罐啤酒來麻醉自己,這樣就能帶著大海給他的教誨,穿過城市,去到墓園。

  他無需慌亂,也無需行動,更不必故作神秘,對他而言,生命的神秘性早在那晚的科羅拉多草原上,隨著一團爆炸火球而消逝無蹤了。

  便鞋拖在磁磚上的啪噠聲,喬知道那孩子回來收剩下的二十元了。「沒看到穿花綠襯衫的大個子,但另外一個在外面肯定沒錯,他那禿腦袋都快被曬焦了。」

  那群賭鬼有幾個高興得大叫,其他的則在低聲咒駡,因為那垂死的蟑螂表現得太不爭氣。

  男孩好奇地伸長脖子探看是怎麼回事。喬一邊從皮夾掏出二十元一邊問:「在哪裡?」

  男孩正試著從幾個賭鬼身體之間的空隙往裡看。『海這裡大約六十到八十尺往海灘的方向有棵棕桐樹,沙灘上有幾張桌子,這痞子跟幾個韓國佬混在一起下棋。「

  「看著我!」

  被蟑螂大賽分了心的孩子說:「什麼?」

  「看著我!」

  被喬聲音中隱含的怒氣嚇了一跳,孩子朝他望了一眼,然後那雙有瘀血的眼睛又重新盯在那二十元鈔票上。

  「你看見的那傢伙是不是穿花紅的夏威夷衫?」喬問。

  「沒錯呀,還有其他顏色,但大部份是紅色與橙色。」

  「他穿什麼褲子?」

  「褲子?」

  「你給我老實點,我不會告訴你他穿什麼的,你如果真的看見他,那由你來告訴我。」

  「嘿!老兄,他穿長褲還是短褲,我怎麼知道。」

  「你告訴我啊!」

  「白色?褐色?我也不確定。我怎麼知道還要作該死的時裝報導。他就是手提了一雙鞋,襪子塞在鞋裡,站在那裡張望。」

  這樣就沒錯了,他就是喬先前往瞭望台旁看到手拿對講機的傢伙。

  那一群賭鬼笑著、罵著、吆喝著,使這場賭賽更形熱鬧。他們放肆地大聲喧嘩,從水泥牆反回來的聲波,使鏡子都震動起來。

  「他是真的在看韓國人下棋,還是裝個樣子而已?」

  「他盯著這地方,但一邊還跟奶油派打情罵俏。」

  「奶油派?」

  「幾個穿比基尼的婊子,老兄,你應該看看那個紅頭髮穿比基尼的婊子。跟你一賭十,她只有十二歲,可是老兄,她會把你的視線緊緊吸住。」

  「他想上她們?」

  「不知道他打什麼鬼主意,」孩子說:「像他那種癟三,連這種婊子都不會用他。」

  「不許叫她們婊子!」

  「什麼?」

  「她們是女人。」

  孩子的眼神閃爍著刀鋒般憤怒的光芒。「嘿!你算老幾?

  教宗嗎?「

  抽水馬桶的沖水聲使他感到反胃,喬強壓住作嘔的感覺對男孩說:「描述一下那女人。」

  男孩的眼神比之前更加挑釁,「都很標緻,尤其是紅頭髮那一個,但褐發的那一個跟她有得拚。我會爬在碎玻璃上對她打手槍,即使她是個聾子。」

  「聾子?」

  「一定是聾了或怎麼的,」男孩說:「她把一個像是助聽器的東西,放進耳朵又拿出來,放進去又拿出來,似乎老是弄不好。那婊子真是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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