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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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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格萊克·斯蒂爾森又出現了,他穿過軍樂隊,回到約翰尼這一邊。他沒有停下來,但親切地拍拍大號手的肩膀。 後來,約翰尼反復思索,想讓自己相信他沒有·時間或機會退到人群裡面;他想讓自己相信,其實是人群把他推進斯蒂爾森懷裡的。他想讓自己相信,斯蒂爾森不得不跟他握手。但這些都不是真的。他有充分的時間,因為一個胖女人摟住斯蒂爾森的脖子,使勁吻了他一下,斯蒂爾森笑著說:「我會記住你的,寶貝。」胖女人尖著嗓子大笑起來。 約翰尼感到7陣熟悉的冷漠湧上心頭,這是進入恍惚狀態的感覺,覺得一切都無關緊要,只想去瞭解情況。他甚至微笑了一下,但這不是他日常的微笑。他伸出手,斯蒂爾森雙手握住他的手,上下搖動起來。 「喂,夥計,希望你會支持我們……」 斯蒂爾森突然不說話了,就像艾琳·馬岡一樣,就像詹姆斯。布朗醫生一樣,就像羅戈爾·杜騷特一·樣。他的眼睛瞪大了,然後充滿了——驚訝?不。斯蒂爾森眼中充滿了恐懼。 那一瞬似乎無窮無盡。當他們凝視著對方的眼睛時,客觀的時間被別的東西代替了。約翰尼覺得好像又回到了那個陰沉的走廊,只是這次斯蒂爾森跟他在一起,他們分享……分享…… 約翰尼從沒感覺到這麼強烈過,從沒有。一切都同時向他湧來,就像可怕的火車全速穿過一條窄窄的隧道,車頭上是一盞刺眼的前燈,這前燈知道一切,它的光刺穿了約翰尼。史密斯,就像一根針刺穿一個臭蟲一樣。他無處可逃,火車從他身上輾過,把他壓得像一張紙一樣平。 他想尖叫,但叫不出來。有一個形象他無法擺脫,當藍色濾光鏡出現時。 那就是格萊克·斯蒂爾森在宣誓就職。就職儀式由一個老人主持,老人的眼睛謙卑,膽怯,是一雙田鼠的眼睛,這田鼠被一個傷痕累累的——老虎——肮髒的公貓抓住了。斯蒂爾森的一隻手按在《聖經)上,一隻手舉起來。這是未來年代的事,因為斯蒂爾森的頭髮大部分都掉了。老人在說話,斯蒂爾森跟著他說。斯蒂爾森在說。 藍色濾光鏡更深了,一點一點地蓋住了東西,仁慈的藍色濾光鏡,斯蒂爾森的臉在藍色後面……還有黃色……像老虎斑紋一樣的黃色。 他會做的,「所以上帝請幫助他。」他的臉莊嚴。平靜,但他的胸中充滿歡樂。因為有著一雙膽怯的田鼠眼睛的人是美國最高法院院長。 噢天哪濾光鏡濾光鏡藍色濾光鏡黃色斑紋。 現在一切都開始慢慢消失在藍色濾光鏡後面——只是它不是一個濾光鏡;它是真的東西。它是——在未來在死亡區域。 未來的東西。他的?斯蒂爾森的?約翰尼不知道。 有一種飛起來的感覺,飛過藍色,飛到一片荒涼之上。這時傳來格萊克·斯蒂爾森空洞的聲音,這是一個廉價上帝或死人的諷刺聲音:」我將從他們之中走過,就像芥麥從鵝中撒過一樣!從他們之中走過,就像屎從竹叢中撒過一樣」 「老虎,」約翰尼聲音沙啞地喃喃道。「老虎在藍色後面,在黃色後面。」 然後這一切畫面。形象,詞語都在遺忘中破碎。他似乎嗅到像燃燒的電線的氣味。裡面的那只眼睛似乎瞪得更大了,在努力搜尋;那遮住一切的藍色和黃色似乎要凝聚成……某種東西,從裡面某個遙遠的方,他聽到一個女人充滿恐懼的尖叫:『把他還給我,你這狗雜種!」 一切消失了。 他那樣在那裡站了多長時間?他後來問自己,他猜也許五秒鐘。接著斯蒂爾森在使勁擺脫他的手,張著嘴,凝視著約翰尼,曬得黑黑的臉上血色全無。約翰尼可以看到他後牙的補牙之物。 他的表情厭惡而恐懼。 好了!約翰尼想喊叫。大好引把你自己撕成碎片吧!毀滅吧!破裂吧!崩潰吧!為這世界做件好事吧! 兩個摩托騎手正在沖過來,現在手裡拿著截短的撞球杆,約翰尼感到一種愚蠢的恐懼,因為他們要打他,用他們的撞球杆打他的腦袋,他們要把約翰·史密斯的腦袋當球打進落袋,打進昏迷的黑暗中,這次他再也不會醒來了,他再也無法告訴任何人他所見到的,也無法改變什麼。 那種毀滅的感覺——天哪!這就是一切! 他想往後退。人們嚇得(也許是興奮得)叫起來,向後退去。斯蒂爾森已經恢復了鎮靜,轉向他的保鏢們,搖搖頭,攔住了他們。 約翰尼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他身體搖晃,低下頭,就像一個醉漢一樣慢慢眨著眼睛。然後那種遺忘吞沒了他,約翰尼很高興被吞沒。他昏了過去。 「不,」特裡姆布爾鎮的警長回答約翰尼說,「你沒有受到任何指控。你沒有受到監禁。你並非一定要回答任何提問。如果你願意回答的話,我們會很感激的。」 「我非常感激。」穿著很保守的套裝的男人附和道。他叫愛德華·蘭科特。他是聯邦調查局波士頓分部的官員。他覺得約翰,史密斯很像一個重病人。他左眼眉腫起一塊,這腫塊正在變成紫色。他昏倒時,約翰尼摔得非常重,要麼是摔在軍樂隊隊員的鞋上,要麼是摔在摩托車騎手的靴子上。蘭科特認為後一種可能勝更大。在接觸的一刹那,摩托車騎手的靴子可能處在運動狀態。 史密斯太蒼白了,當巴斯警長給他一紙杯水時,他的手抖得很厲害。一隻眼瞼神經質地抖動。他看上去像一個典型的刺客,雖然在他身上發現的最危險的東西就是一把指甲刀。不過蘭科特會保留這個印象,因為他就是這樣的。 「我能告訴你什麼?約翰尼問。他醒來時躺在一張小床上、屋子的門沒鎖。他的頭曾疼得厲害,現在已不疼了,使得他感到體內有一種奇怪的空虛,好像他的內臟都被挖出來了一樣,他的 耳朵一直嗡嗡地響。現在是晚上九點。斯蒂爾森及其隨從早已離開了鎮子。所有的熱狗已經被吃掉了…… 「你能告訴我們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巴斯警長說。 「天氣很熱。我猜我太興奮了,暈倒了。」 「你是個病人嗎?蘭科特漫不經心地問。 約翰尼盯著他。「別跟我玩遊戲,蘭科特先生。如果你知道我是誰,那就直說吧。」 「我知道,」蘭科特說,「也許你是通靈者。」 「猜出一個聯邦調查局的特工在玩遊戲,這並不是什麼稀奇的。」約翰尼說。 「你是緬因州人,生在那裡,長在那裡,一個緬因州人到新罕布什爾州幹什麼?」 「教書。」 「柴沃斯的兒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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