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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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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 「醫生在手術中弄錯了,把我閹割了。」 她使勁打他的肩膀。「還是老樣子,」她說,「你還有個朋友在玩旋轉車時折斷了脖子。」 「的確如此。」他說。 她的手像絲綢一樣輕輕地上下撫摩著他。 「摸上去他們沒閹了你,」她說,閃亮的眼睛看著他,「根本沒有。我們要不要檢查一下?」 乾草有一種芬芳的氣味。時間似乎非常漫長。軍用毛毯很粗糙,她的皮膚非常光滑。沉入她體內就像沉入一個難以忘懷的舊夢中一樣。 「哦,約翰尼,我親愛的……」她的聲音非常興奮,臀部劇烈地搖擺著。她的聲音非常遙遠。她的頭發落在他的肩上和胸口,就像火一樣灼熱。他把臉埋在頭髮中,讓自己沉醉在金髮的黑暗中。 在乾草的芳香中時間慢慢流逝。毛毯質地粗糙。在十月的風中,古老的穀倉像一艘船一樣輕輕地吱吱作響。陽光從房頂的縫隙照下來,照出幾百縷光線,塵土在光線中飛揚,她呻吟起來。她像吟唱一樣,一次次地喊著他的名字。她的手指像馬刺一樣陷進他的肉中。騎手與馬。上等的陳酒終於倒出來了。 後來他們坐在窗邊,看著外面的院子。莎拉披上一件衣服,離開了他一會兒。他一個人坐著,什麼也不想,心滿意足地看到她重新出現在窗戶裡,穿過院子走向走廊。她在嬰兒床前俯下身,重新拉了拉毛毯。她走回來,風吹起她的頭髮,嬉戲地扯著她衣服的邊緣。 「他還會睡半小時。」她說。 「是嗎?」約翰尼微笑著說,「也許我也要睡半小時。」 她光腳踩踩他的肚子,「你最好別睡。」 於是又開始了,這次她在上面,像個祈禱者似的,低著頭。頭髮遮住了她的臉。慢慢地,最後結束了。 第15章 「莎拉……」 「不,約翰尼。最好別說。時間到了。」 「我要說你很漂亮。」 「是嗎?」 「是的,」他輕聲說,「親愛的莎拉。」 「我們把一切補回來了嗎?」她問他。 約翰尼微微一笑,「莎拉,我們已盡了全力了。」 赫伯下班回家看到莎拉,似乎並沒感到驚訝。他歡迎她的到來,使勁逗著孩子,然後責備莎拉沒有早點兒把孩子帶來。 「他的膚色和長相跟你一樣,」赫伯說,「我想他以後眼睛也會變得跟你一樣。」 「但願他有他父親的聰明。」莎拉說。她在系圍裙。外面太陽已經下山了,再過二十分鐘天就會黑了。 「你要知道,燒飯應該由約翰尼來幹。」赫伯說。 「攔不住她。她用槍頂著我的腦袋。」 「啊,也許這更好,」赫伯說,「你做的所有飯菜嘗上去都像通心粉。」 約翰尼抄起一本雜誌扔向他,丹尼笑起來,尖利的聲音充滿了整個房間。 他看出來了嗎?約翰尼想。這似乎是一目了然的事,約翰尼看著他父親從壁櫥裡找出過去的舊玩具,這時一個驚人的念頭湧上心頭:也許他理解。 他們吃飯。赫伯問莎拉,瓦爾特在華盛頓幹什麼,她告訴他們他正在參加的會議,會議和印第安人的土地要求有關。莎拉說,共和黨的會議大多數是探探情況的。 「他見到的大多數人認為,如果明年裡根贏了福特,這將意味著共和黨的死亡。」莎拉說,「如果這個黨死了,那就意味著瓦爾特無法在1978年競爭比爾·柯亨的位子,那一年柯亨將競爭比爾·哈塔維參議員的位子。」 赫伯正在看丹尼吃豆子,他很認真地一顆一顆吃,用上他所有的六顆牙齒。「我認為柯亨不會等到1978年,他明天就會和穆斯基競爭。」 「瓦爾特說比爾·柯亨不會那麼傻,」莎拉說,「他會等的。瓦爾特說他自己的機會快來了,而我已經開始相信他的話了。」 晚飯後他們坐在客廳, 不談政治,而是看丹尼玩古老的木頭汽車和卡車,那是二十五年前赫伯給他自己的兒子做的。那時,赫伯還年輕得很,和一個性情善良的女人結婚,這女人有時晚上喝點兒啤酒。那時他的頭髮還沒白,對他的兒子充滿希望。 他真的能理解,約翰尼邊喝咖啡邊想。不管他是否知道今天下午莎拉和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不管他是否有懷疑,他都能理解。你無法改變或糾正它,只能接受現實。今天下午她和我完成了一次婚姻。今晚他在和他的孩子玩。 他想起了慢慢轉動的命運輪。 莊家贏,所有的人都輸。 憂鬱似乎想要侵入他的心靈,但他把它推開了。這不是憂鬱的時候,他不會讓憂鬱左右自己。 八點半時丹尼開始鬧了,莎拉說:「我們該走了。在回肯尼巴克的路上,他可以吮一瓶奶。離這兒三英里,他會把瓶子喝光的。謝謝你們的招待。」她閃亮的綠眼睛看了約翰尼一下。 「很高興你們來,」赫伯說,站了起來,「是嗎,約翰尼?」 「是的,」他說,「讓我來抬那個小床,莎拉。」 在門口。赫伯吻了丹尼的額頭(丹尼胖胖的小手抓住赫伯的鼻子,使勁一按,按得赫伯兩眼流水)和莎拉的面頰。約翰尼把小床搬到紅色汽車邊,莎拉給他鑰匙,讓他把床放到後座上。 他放好後,她站在駕駛座的門邊,看著他。「我們已盡力而為了。」她說,微微一笑。但她閃亮的眼睛告訴他眼淚快要流出來了。 「這很不錯。」約翰尼說。 「我們會保持聯繫嗎?」 「我不知道,莎拉。我們會嗎?」 「這大容易了,是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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