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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甘德龍抬起頭,面孔慘白,雙手發抖。他的心在狂跳,他害怕自己會心臟病發作。

  格萊克看都沒看他。他在看著窗外十月淡藍的天空。

  「要發生變化了,」他說,臉上冷漠而專注,幾乎讓人難以捉摸。他回頭看看甘德龍,「戒毒中心有個吸毒者,你知道他給我什麼?」

  查克·甘德龍麻木地搖搖頭。他一隻發抖的手正在按摩左半邊胸口——以備萬一。他的眼睛不停地落到那些照片上。該死的照片。如果恰好這時他的秘書進來怎麼辦?他停止按摩胸口,開始把照片收起來放回信封。

  「他給我一本毛主席的小紅書,」格萊克說,咯咯笑起來,「裡面有一句格言……我記不准了,但大約是這樣:一個感到風向變了的入不該建一堵防風牆,而是該建一個風車。大意是這樣。」

  他探過身。

  「哈裡森·費舍不是常勝將軍,他過去是。福特過去是,穆斯基過去是,漢弗瑞過去是。選舉後,許多政治家會發現他們已經死了。他們趕走尼克松,下一年他們趕走站在他身後的人,下一年他們同樣會趕走傑裡·福特。」

  格萊克盯著銀行家。

  「你想知道未來的變化嗎?看看緬因州的朗格雷吧。共和黨選艾爾文,民主黨選米切爾,當他們選舉州長時,兩黨都大吃一驚,因為人們自己選了一位保險公司的職員,不要兩黨的人。現在他們認為他可能成為總統。」

  甘德龍仍然沒有說話。

  「格萊克吸了一口氣:「他們認為我在開玩笑,是嗎?他們曾認為蘭格雷在開玩笑。但我不是在開玩笑。我是在造風車,而你在提供造車的原料。」

  他停下來,辦公室裡只剩下鐘錶的滴答聲。最後甘德龍低聲說:「你從哪兒搞到這些照片的?是艾裡曼幹的嗎?」

  「嗅,別談這事了,忘了這些照片吧,你留著它們吧。」

  「誰保存著底片?」

  「查克,」格萊克急切他說,「你不明白。我在跟你談華盛頓。前途無量啊,夥計!我甚至不要求你籌那麼多款。就像我說的,我只要一點兒啟動資金。當我們啟動起來後,錢會源源不斷地進來。你知道誰有錢,你跟他們吃過飯,和他們玩過撲克。你照他們說的利息貸款給他們。你知道怎麼說服他們。」

  「格萊克你不明白,你不……」

  格萊克站起來,「就用我說服你的方法。」他說。

  銀行家抬頭看著他,眼睛無助地亂轉,格萊克·斯蒂爾森認為他像一頭被宰殺的羊。

  「五萬元,」他說,「你設法募集到。」

  他走出辦公室,輕輕地關上門。甘德龍隔著厚厚的牆也能聽到格萊克跟他的秘書聊天。他的秘書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女人,而格萊克卻讓她笑得像個小姑娘,他是個小丑。他改造年輕人的計劃使他成為裡傑威的市長。但人們不會選小丑去華盛頓的。

  幾乎沒有選過小丑。

  那不關他的事。他的問題是籌到五萬塊錢。他開始考慮這一問題,就像一隻受到訓練的白鼠圍著盤子上的一塊奶酪打轉一樣。這大概可以辦到。是的,可以辦到——但會到此為止嗎?

  白信封仍在他的桌子上。他微笑的妻子從相框裡看著它。他拿起信封,把它塞進套裝裡面的口袋。他確信這是艾裡曼幹的,艾裡曼不知怎麼發現了,拍下這些照片。

  但這是格萊克叫他幹的。

  也許那人不是一個小丑。他對1975一1976政治環境的估計並不全是錯的。建造風車而不是擋風牆……前程遠大。

  但那不是他的事。

  他要考慮的是五萬塊錢。

  查克·甘德龍從抽屜裡拿出一張黃紙,開始寫下一串名字。受過訓練的白鼠開始工作了。在下面的街上,格萊克·斯蒂爾森抬頭看著秋天的太陽,祝賀自己幹得很好——或者說這個頭開得很好。

  後來,約翰尼認為五年後他終於和莎拉做愛了,這和理查德·迪斯的來訪有很大關係。他最後給莎拉打電話邀請她來玩,主要是渴望一個可愛的人來看看自己,改善一下心情。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

  他給肯尼巴克打電話, 莎拉以前的室友接的電話,她說莎拉馬上就來。電話當地一聲放下了,在沉默中,他考慮著(但不是很認真地)是不是掛上電話,永遠再不聯繫了。這時,莎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約翰尼?是你嗎?」

  「是我 」

  「你怎麼樣?」

  「很好。你呢?」

  「我很好,」她說,「很高興你打來電話,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打來。」

  「還在吸可卡因嗎?

  「不,我現在換海洛因了。」

  「你帶著兒子嗎?」

  「當然。我到哪兒都帶著他。」

  「好吧,在你們回去前,為什麼不過來一趟呢?」

  「我很願意,約翰尼。」她熱情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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