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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迪斯咒駡著退向租來的汽車。約翰尼站在走廊;看著他,頭疼得厲害。迪斯鑽進汽車;猛地發動起來。揚起一片塵土,他故意撞飛了棚子邊的砧板。約翰尼對此咧嘴一笑。他很容易就能把砧板放回原處,而迪斯則很難向出租車公司解釋福特車前的凹痕。

  當迪斯沿著私用車道向公路開去時,下午的陽光又照在車身上。約翰尼又坐到椅子上,手捂著額頭,等著頭疼結束。

  「你要幹什麼?銀行家問。樓外是新罕布什爾州裡傑威的主要大街,街上車來車往的很熱鬧。銀行家的辦公室在三層,松木牆上掛著弗裡德裡克·雷明頓的畫和銀行家的照片。他桌上有一個樹脂相框,上面鑲著他妻子和兒子的照片。

  「我要競選明年的眾議院議員。」格萊克重複說。他穿著棕黃色的卡嘰褲和一件藍襯衫,袖子卷起來。他在銀行家的辦公室中顯得很不協調,好像隨時會站起來進行無目的破壞,推翻家具。打碎貴重的雷明頓畫、扯下窗簾。

  銀行家查爾斯(查克·甘德龍)是當地「獅子俱樂部」的主席,他有點兒不安地笑起來。斯蒂爾森總是使人不安。他孩提時非常瘦,他喜歡告訴人們「一陣風就能把我吹走」;但是,最終他父親的遺傳基因占了上風,他現在坐在甘德龍的辦公室,就像一個油井工人。

  他皺皺眉頭。

  「我的意思是說,喬治·哈維可能不同意,是嗎,格萊克?」喬治·哈維是第三區的共和黨教父。

  「喬治不會不同意的。」格萊克平靜他說。他有些白髮,但他的臉突然很像很久以前踢死那條狗的人的那張臉。他的語氣平和,「喬治是旁觀者,他會站在我這邊的,我不會妨礙他的,因為我是作為獨立參選人參選的。我沒有時間學習那些騙人的把戲。」

  查克·甘德龍猶猶豫豫他說:「你在開玩笑,格萊克?」

  格萊克嚴厲地皺起眉頭:「查克,我從來不開玩笑。人們……他們認為我在開玩笑。報紙認為我在開玩笑。你去看看喬治·哈維、問問他我是否開過玩笑。你應該很明白。我們畢竟在一起埋葬過屍體,對嗎,查克?」

  格萊克露出讓甘德龍毛骨驚然的獰笑,因為甘德龍參與了格萊克·斯蒂爾森的某些發展計劃。當然,他們賺了錢,這沒問題。但計劃中的某些方面是不合法的。賄賂審計公司當然是不合法的,但這還不是最糟的。

  在建桂樹別墅時,有一位住在裡傑威後街的老人不願賣房子,首先,老人的十四隻雞莫名其妙地死了,接著,老人放馬鈴薯的房子著了火,第三,當老人周未看望他的妹妹回家後,發現他的臥室和客廳裡全是狗屎,第四,老人賣了房子,第五,桂樹別墅建成了。

  也許還有第六:那個喜歡騎摩托車的索尼·艾裡曼又四處遊蕩,他和格萊克是好朋友。格萊克建了一個戒毒中心,整天和酒鬼。癟皮士、變態者們打交道。格萊克不主張對吸毒者。酒鬼等實行罰款或把他們關起來,而是讓他們為鎮裡幹活。這是個好主意,銀行家也很欣賞。這是使格萊克重新當選為市長的原因之 但是這——這是發瘋了。

  格萊克說了什麼,甘德龍沒聽清。

  「你說什麼?」他問。

  「我問你是不是願意當我的競選負責人。」格萊克重複說。

  「格萊克……」甘德龍不得不清清嗓子,重新開始說,「格萊克,你好像不明白。哈裡森·費舍是第三區在華盛頓的眾議員。哈裡森·費舍是共和黨人,很受尊敬,可能會一直當下去。」

  「沒人會一直當下去的。」格萊克說。

  「哈裡森就差不多會一直當下去,」甘德龍說,「你去問問哈維。他們過去一起上學。我想可以追溯到1800年。」

  格萊克並沒注意到話中的諷刺。「我將稱自己為一頭雄糜鹿……每個人都將以為我在開玩笑……最後,第三區的好人們將笑著看到我走進華盛頓。」

  「格萊克,你瘋了。」

  。格萊克的微笑消失了,好像從來就沒笑過。他的臉發生了可怕的變化,變得非常僵硬,眼睛睜得很大,露出大部分眼白。這眼睛很像馬的眼睛。

  「你別說這種話,查克,再也別說。」

  銀行家現在不僅是感到毛骨驚然。

  「格萊克,我向你道歉。這只是……」

  「不,你再也別說這種話,除非你想在某天下午上班時發現索尼·艾裡曼在等著你。」

  甘德龍的嘴動了一下,但沒發出什麼聲音。格萊克又微笑了,好像太陽突然衝破烏雲:「別在意。如果要在一起工作的話,就別互相傷害。」

  「格萊克……」

  「我要你是因為你認識這裡的每一位商人。如果我們要成功,必須要有很多錢,但我們首先要啟動起來。我不僅要以裡傑威的代表身份參加競選,還要以州代表的身份。我想為了獲得一般民眾的支持,五萬元就足夠了。」

  銀行家在過去四次競選中,一直為哈裡森·費舍工作,他對格萊克政治上的幼稚大吃一驚,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他說:「格萊克;商人們為競選捐款,並不是出於好心,」而是因為勝利者會欠他們的情。在一次激烈的競選中,他們會向所有有贏的可能的候選人捐款,因為他們可以把給予落選者的錢作為交的稅劃去。但重要的是有贏的可能。現在費舍是……」

  「很有把握贏的,」格萊克替他說完。他從屁股口袋拿出一個信封,「我要你看看這些。」

  甘德龍猜疑地看看信封,又抬頭看看格萊克。格萊克鼓勵地點點頭,銀行家打開了信封。

  甘德龍倒吸一口冷氣,隨後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只有桌上時鐘的滴答聲和格萊克劃火柴點雪前的聲音才打破了這沉默。辦公室牆上是弗裡德裡克·雷明頓的畫,相框裡是家人的照片。現在,桌上攤著照片,照片上銀行家的頭埋在一個黑髮年輕女人的大腿間。女人的臉非常清晰,不是銀行家妻子的臉。裡傑威的某些居民能認出她是一位女招待。

  銀行家頭埋在女招待大腿間的照片算是很好的——她的臉很清楚,但他的卻不。而在其它的照片中,甘德龍和女招待的性交姿勢不堪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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