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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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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公共汽車上的二對陌生人,不僅如此,對嗎? 他微微一笑:「我在打仗。想看我的傷痕嗎?他撩起膝蓋上的浴衣,露出正在癒合的S形切口。它們仍是紅色的,縫著線。 「噢,天哪,你們對你幹什麼了?」 「他們試圖把矮胖子恢復成正常人,」約翰尼說,「國王的所有人馬,國王的所有醫生都在為此努力。所以我猜……」這時他停住口,因為她在哭泣。 「別這麼說,約翰尼,」她說,「請別這麼說。」 「我很抱歉。這只是……我只不過在開開玩笑罷了。」是這樣嗎?他是在開玩笑,還皇在用一種方式說:謝謝你來看望我,他們正在把我切成零碎? 「你?你能拿這開玩笑?」她從小包裡拿出一張面中紙,擦擦眼睛。 「不是經常開。我猜又見到你……我的防線崩潰了,莎拉。」 「他們會讓你離開這裡嗎?」 「最終會的。這就像過去的那種懲罰:從兩排人中間跑過,並受每個人的鞭打。如果我被每個人打完後還活著,我就能得到自由了。」 「今年夏天?」 「不,我……我想不會。」 「發生這種事,我真難過,」她說,聲音低得幾乎聽不到。哦一直在想為什麼……或事情怎麼樣就會發生變化……其結果只是弄得我失眠。如果我沒有吃那個變質的熱狗……如果你留下可不是回家……」她搖搖頭,看著他,眼睛紅紅的,「有時似乎沒有概率可言。」 約翰尼微微一笑:「兩個零,莊家贏。喂,你還記得嗎?我贏了那命運輪,莎拉。」 「是的。你贏了五百多塊錢。」 他看著她,仍在微笑,但那微笑是困惑甚至委屈的:「你想不想知道一件好笑的事?我的醫生認為我能活下來,是因為我小時候頭部受過傷。但我一點兒也不記得了,我媽媽和爸爸也記不得了。但每次我想起這事,眼前就會閃過命運輪……聞到一種燃燒的橡膠的氣味。」 「也許你出車禍時……」她懷疑地開口說。 「不,我想不是的。但命運輪就像是對我的警告……而我忽視了它。」 她挪動了一下,不安他說,「別這麼想,約翰尼。」 他聳聳肩。「也許我把四年的運氣都在一晚上用完了。但是瞧這個,莎拉。」他小心費勁地把一條腿從矮凳上拿開,把它變成九十度,然後又把它伸直放回矮凳上。「也許他們能把矮胖子恢復成正常人。我剛醒來時,做不到這一步,我也不能像現在這樣伸直大腿。」 「你能思考,約翰尼,」她說。「你能說話。我們原先都以為……你知道。」 「是的,約翰尼成了根蘿蔔。」接著是一陣尷尬的沉默。為了打破它,約翰尼故作輕鬆地說,「你現在怎麼樣?」 「呃……我結婚了。我想你已經知道了。」 「爸爸告訴我的。」 「他是個好人,」莎拉說。然後突然不停他說起來,「我不能等,約翰尼。我也為此感到難過。醫生們說你不會醒來,你會越來越弱,直到你……悄悄離去。而且即使我知道……」她抬頭看著他,臉上是一種不安的辯護表情。「即使我知道,約翰尼,我認為我不能等。四年半是一段漫長的時間。」 「是的,的確如此,」他說。「真是一段太漫長的時間。你想聽可怕的事情嗎?我讓他們給我拿來四年的新聞雜誌,這樣我就能看看誰死了。杜魯門。吉尼斯·喬普林、吉米;漢德裡克斯——我真不敢相信。丹·布洛克,還有你和我,我們就那麼悄悄結束了。」 「我對此感到非常難過,」她說,幾乎是在低語。「非常內疚。但我愛他,約翰尼,我非常愛他。」 「好,那很重要。」 「他叫瓦爾特·赫茲列特,他是一個……」 「我想我更願意聽聽你孩子的情況,」約翰尼說,「別不高興,嗯?」 「他是一個可愛的小東西,」她微笑著說,「他現在七個月了。他名叫丹尼斯,但我們叫他丹尼。我們按他祖父的名字給他起的」 「以後帶他過來,我很樂意看看他。」 「我會的。」莎拉說,他們互相微笑著,心裡明白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約翰尼,你想要什麼嗎?」 只想要你,寶貝。並回到四年半前。 「不要什麼,」他說,「你還在教書嗎?」 「暫時還在教。」她說。 「還在吸那可惡的可卡因?」 「噢,約翰尼,你沒變。還是那麼喜歡開玩笑。」 「還是那麼喜歡開玩笑。」他同意說,兩人又一次陷入沉默中。 「我還能來看你嗎?」 「當然可以,」他說,「那太好了,莎拉。」他猶豫了一下,不想這麼糊裡糊塗地結束這次見面,不想傷害她或他自己,想說些真話。 「莎拉,」他說,「你做得對。」 「是嗎?」她問。她微微一笑,但嘴角在顫抖,「我也不清楚。這一切顯得這麼殘酷和……錯誤。我愛我丈夫和孩子,當瓦爾特說有一天我們會住班戈爾最好的房子時,我相信他的話。他說有一天他會競選參議院議員,我也相信。他說有一天某個來自緬因州的人會當選總統,我幾乎也相信了。我來這裡看你可憐的腿……」她又開始哭了,「它們看上去像被重新搭配過一樣,而且你這麼瘦……」 「別,莎拉,別這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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