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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12

  恰莉已不怎麼記得那晚的情況。她只記得自己很熱。她還隱約地記著那夢——一種自由的感覺——

  (光明就在前方——森林的盡頭。廣闊的田野,她和空想家可以永遠在那裡縱情馳騁。)

  夾雜著害怕和失落感,那是他的臉,是約翰的臉。也許她早就知道這一點,也許她一直都知道。

  (樹林著火了不要傷害那些馬噢求求你不要傷害那些馬!)

  當她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她的害怕。困惑和悲哀不可避免地變成了憤怒。

  星期三他最好不要礙手礙腳,她想著,最好如此。如果他幹的那些事都是真的話,他最好在星期三離我和爸爸遠點。

  13

  快到中午時,雨鳥來了,推著他裝滿清洗工具一一拖布、抹布。海綿等的小車。他的白大褂在他走路時輕輕飄起。

  「嗨,恰莉。」他說。

  恰莉正在沙發上看一本連環畫。這時她抬起頭來;在那一刹那,她的臉顯得蒼白。嚴肅……充滿戒心,然後她笑了。雨鳥想:這可不是她平日的笑容。

  「你好,約翰。」

  「你今天早晨看上去臉色不太好,恰莉。請別介意我這麼說。」

  「我昨晚睡得不好。』」是嗎?」他知道她睡得不好。就因為她在睡覺時把溫度提高了五。六度,那個笨蛋豪克斯但勒簡直都要口吐白沫了。「這我聽了很難過。是夢見爸爸了嗎?」

  「我想是的。」她合上書站了起來,「我想去躺會兒。我現在不太想聊天。」

  「好的。去吧。」

  他目送她走進臥室;當臥室門哢塔一聲關上時,他走進廚房去接水。他不喜歡她看他的樣子和那強裝的笑容。不錯,她夜裡睡得不好。大家時不時都會遇上這種事,然後第二天早晨起來你會沖老婆發火或盯著一份報紙發呆,不錯。但是……裡面有什麼東西令他不安。幾個星期以來,她從未那樣看過他。今天早晨她沒有走到他跟前問候他,也沒有因為看見他而顯得愉快。今天她保持了距離,這令他不安。也許這只是昨晚的後遺症,也許在這之前她做的那些惡夢只是由於她吃了什麼東西,但他仍然感到不安。

  而且還有件事在困擾著他:卡普昨天傍晚的時候曾下來看過她。這在他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雨鳥把桶放下,將拖布浸濕後擰乾,然後開始一下一下慢慢地拖起地來。他傷痕累累的臉顯得平靜而安祥。

  你是在我背上架了把刀嗎,卡普?覺得不再需要我了?或者你也許是對我的方案感到害怕了?

  如果最後這一條是真的話,那他就完全錯看了卡普。豪克斯但勒不一樣,他對參議院委員會和下屬委員會知之甚少,一點皮毛而已。所以他可以允許自己享受一下害怕是什麼滋味。而卡普不能這樣做。他應該知道他們根本沒有什麼充分證據可言,特別是在處理像恰莉·麥克吉這樣具有潛力在轟動效應的問題上。而且卡普所要申請的不僅僅是資金;而且是長期資金。況且在這一切後面,還涉及到人種改良學。雨鳥估計卡普最後也許會發現他不得不讓一群參議員到這幾來觀看恰莉的表演。也許還會允許他們帶上自己的孩子,雨烏一邊想一邊繼續拖著地。比海洋公園裡受過訓練的海豚還要精彩。

  卡普應該知道他需要一切能夠得到的幫助。

  那麼他為什麼昨晚要來看她呢?他為什麼要拆自己的台呢?

  雨烏狠狠地擰著拖布,看著渾濁的污水流回桶裡。他透過敞開的廚房門朝恰莉臥室緊閉著的門望去。她把他關在了外面;他不喜歡這樣。

  這使他非常,非常不安。

  4

  在十月上旬那個星期一的晚上,從南方刮來一場中等強度的風暴。它帶來的大朵大朵黑雲雜亂無章地飛掠過掛在地平線上的滿月。第一批樹葉飄落下來,在整潔的草坪和空地上悠來蕩去。

  等待第二天不知疲憊的巡邏隊來把它們清走。有些落葉隨風飄落在鵝塘上)似一艘艘小船在水面上飄蕩。秋天再次君臨弗吉尼亞。

  安迪正在房間裡看電視;他還沒從頭痛中恢復過來。臉上神經麻木的地方已經縮小,但並沒完全消失。他只能祈禱星期三下午時他能一切準備就緒。如果事情均如他所計劃的那樣發展,他可以儘量減少自己使用特異功能的次數。如果恰莉拿到了他的字條,如果她那天能在馬廄中和他見面……那麼她就會成為他的特異功能、他的武器,他的救星。當他擁有相當於核武器的威懾力量時,誰還敢和他討價還價?

  卡普這時在隆芒特山住宅區自己的家裡。就像雨鳥來拜訪他的那晚=樣,他正坐在沙發上小口品著白蘭地,聽著音響中傳出的低柔樂曲。今晚是蕭邦。房間對面,他的皺巴巴的舊高爾夫球袋斜靠在牆上。牆上掛著凡·高的兩幅複製品。球袋是他從地下室拿上來的;那裡的架子上擺滿了他在過去十二年中慢慢積累起來的許多體育器材。十二年來他和喬治亞一直住在這座房子裡,不再為執行任務而在世界各地奔波。他把球袋拿到起居室,是因為最近一段時間,他似乎總是念念不忘高爾夫球。高爾夫,還有蛇。

  「他把袋子拿上來本來是想仔細看看裡面的兩根鐵頭球棒和兩根輕擊棒,希望這也許會使他緊張的神經放鬆下來。然而其中一隻鐵頭球棒似乎……有些可笑(應該說是荒唐),但有一隻鐵頭球棒似乎動起來。就好像它根本不是只球杆,而是條蛇,一條爬進屋來的毒蛇……

  卡普將球袋扔在牆邊,迅速走開了。半杯白蘭地使他的手停止了輕微的顫抖。等到整杯酒下肚時,他也許就可以告訴自己他的手根本沒有抖過。

  他把酒杯舉到嘴邊時忽然停下了手。它又來了!它在動……

  還是他的眼花?

  幾乎可以肯定是眼花。那見鬼的球袋裡並沒有蛇,只有他最近不怎麼用的球杆。太忙了。而他還是個很不錯的球手。當然不是什麼全國冠軍,但至少他可以不讓球出界。不像帕克,總是打斜線球。卡普可不喜歡打斜線球,因為那樣球就會落在深草區,有時那裡有——

  控制住自己。一定要控制住自己。你還是卡普頓嗎?

  他的手指再次開始顫抖起來。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有時他覺得似乎有人告訴過他一個極其充足的理由。只是他……記不起來了。但又有時——

  (比方說現在。)

  他覺得自己似乎處在崩潰的邊緣。他的大腦像將要融化的巧電力,被這些他無法驅除的古怪念頭撕扯著。

  (你還是卡普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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