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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你去猜吧。」雨鳥微笑著說完便不再開口。卡普也許會猜到。儘管他上半年遭受了重重打擊,但他只用一半腦子也比他手下大部分人聰明得多。至於豪克斯但勒,他永遠不會猜到。以雨鳥的標準看,豪克斯但勒只不過勉強稱職,也就是在政府部門裡還能謀個差使。

  這兩個人是否能猜到這最後一個胡蘿蔔是什麼並不重要;因為結果仍將是一樣。無論怎樣,操縱整個事件方向盤的都將是仙雨鳥。他本來可以問他們:現在當她父親不在時,你們知道誰是她父親嗎?

  讓他們自己去想吧。如果他們能想出來的話。

  約翰繼續得意地微笑著。

  4

  安迪·麥克吉坐在他的電視機前,電視上方點著一盞小燈安迪帶著一種平靜而麻木的愉快表情注視著屏幕,而在內心裡;

  他正緊張得要命。就在今天了。

  對安迪來說,停電之後的三個旱期充滿了幾乎不能忍受的緊張和壓力,而裡邊還夾雜著一種犯罪時的興奮。他現在明白了俄國的克格勃為什麼能夠使人產生那麼大的恐懼感。現在,他心中再次擁有了一個秘密。這令他坐臥不安,心神不寧,就像所有心懷重大秘密的人一樣。但它同時也讓他再次感到了自己的完整和強大。因為現在是他讓那些人上了當。誰也不知道他還能堅持多久或者這是否會有什麼結果,但重要的是現在他正在行動。

  現在已快上午十點鐘。那個永遠咧嘴笑著的品徹特將在十點整來到他的房間。他們會到花園中去散步,談論他的進展,這次,安迪打算在腦中「推」他一下一一至少要試一試。要不是因為那些監視器和無所不在的竊聽裝置,他也許以前就這樣做了。這一陣的等待使他有時間仔細地考慮了自己的進攻路線並反復檢查了其中的薄弱環節。事實上,他已經在腦海裡多次改寫了這個劇本的部分地方。

  晚上躺在床上時,他反復思考著:不要忘了獨眼老兄一直在監視你,一定要把這點牢記在心。他無時無刻不在關照著你,如果你真的想幫恰莉,那你就必須把他們繼續蒙在鼓裡。

  有生以來,他還從未像現在這樣睡得那麼少。主要是因為他擔心自己說夢話。有些晚上,他一連幾個小時地醒著躺在床上,甚至不敢翻滾,因為怕他們會疑心一個服了藥的人為什麼會如此不安分。而當他終於睡著時,也總是睡得很淺,而且經常做一些希奇古怪的夢(那個裝著假腿的獨眼海盜經常出現在夢中),不時會從夢中驚醒。

  因為他們相信他已經嚴重藥物上癮,所以暗中扔掉那些藥片還是很容易的。他現在已經一天要服四次藥,而且自從那次停電後,他就沒有再做過任何試驗。他相信他們已經放棄了努力。今天散步時,品徹特要告訴他的也許就是這個。

  有時他會把藥片咳出來吐在捂著嘴的手裡,然後放在某個食品包裝袋裡,等以後有機會再順垃圾道扔走。大部分藥片是用抽水馬桶沖走的。有時,他還會把藥片吐在半空的飲料罐中讓它們溶化,然後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把它們扔在一起,以後再把它們倒進洗滌槽。

  上帝知道他在這方面並不擅長,可那些監視他的人倒是非常的職業。但他想他們現在已不再像過去那樣認真了。如果他們仍像過去那樣對他備加關照,他肯定會被抓住。毫無疑問。

  門鈴短短地響了一聲。安迪努力克制著沒讓自己跳起來。

  時候到了,他再次對自己說赫爾曼·品徹特走進了起居室。他沒有安迪高,但非常苗條。

  他身上有某種東西總使安迪感到有點女裡女氣,雖然他很難說清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今天他穿著一件灰色套頭毛衣和一件薄夾克,顯得格外地整潔和優雅。當然,還有那必不可少的露齒汕笑。

  「早上好,安迪。」他說。」

  「噢。」安迪說完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腦子裡搜索著什麼,「你好,品徹特大夫。」

  「我把電視關上好嗎?你知道我們該出去散步了。」

  「噢。」安迪的眉頭皺了起來,接著又舒展了,「好的。我已經看了三。四遍了。不過我喜歡它的結尾。真不錯。飛碟們把他帶走了,你知道。到星星上去了。」

  「是嗎。」品徹特說完關上電視,「我們可以走了嗎?」

  「去哪兒?」安迪問。

  「去散步。」赫爾曼·品徹特耐心地說,「還記得嗎?」

  「嗅。」安迪說道,「當然。」他站了起來。

  安迪房間外面的走廊很寬敞,地板上鋪著瓷磚,燈光朦朧而且是間接照明。不遠的什麼地方有個通訊或計算機中心。人們進去時拿著打孔卡片;出去時帶著一遝遝的打印材料。房間裡不時傳出小型機器的嗡嗡聲。

  安迪房間的門外坐著一個穿著運動衣一政府特工的基本標誌——的年輕人。在他的胳膊下方,衣服被裡面的手槍頂起一個鼓包。這個特工是例行公事的一部分,但當安迪和品徹特出來散步時,他就會遠遠跟在後面,在聽不到他們說話的地方進行監視。安迪認為他不會給自己造成什麼麻煩。

  當他和品徹特朝電梯走去時,那個特工就跟在後面,安迪的心狂跳著,似乎震動了他的整個胸腔.但他仍不引人注意地仔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走廊兩側一共大概有十二個沒有任何標誌的門。以前穿過走廊時,他曾看到有幾扇門大開著——個小型的專用圖書館、一個複印室一一但大部分門後是什麼,他一點也不知道。恰莉現在也許就在其中某扇門後——或許根本就是在這個基地的另一部分。

  他們走進大得可以容納一張醫院輪床的電梯,品徹特掏出鑰匙鏈,將其中一隻插入鑰匙槽,然後按了一個沒有任何標記的按鈕。門關上了,電梯開始平穩地上升。那個伊塔特工站在梯廂的後部。安迪雙手插在牛仔褲的口袋裡,臉上掛著一個麻木的淺笑。

  電梯門開了。外面是個看上去以前曾作過舞廳的大廳。地板是釘在一起的橡木地板。寬敞的大廳對面,一道螺旋形樓梯優雅地旋轉著通向樓上。左手,法國落地長窗直通一個陽光明媚的露臺和遠處的假山庭園。右邊,沉重的橡木大門半開著,裡面傳出許多打字機的聲音——打字員們正在趕制當天的兩大包文件。

  空氣中飄來陣陣花香。

  品徹特帶著安迪穿過陽光明媚的舞廳。像往常一樣,安迪對這木制地板讚不絕口,好像他第一次見到似地。他們穿過落地長窗,那個影子特工緊隨其後。蜜蜂在空中飛舞。假山庭園以遠是一片片茂密的灌木叢。修草機不知疲倦地勞作著。安迪朝太陽仰起頭,臉上帶著真誠的感激。

  「你覺得怎麼樣,安迪?」品徹特問道。

  「很好,好極了。」

  「你看,你在這兒已經快半年了。」品徹特用一種「當你過得愉快時,時間過得真炔」的吃驚口吻說。他們向右走上一條石子鋪地的小路.花香彌漫在靜寂的空氣中。鵝塘對面那所房子附近,兩匹馬悠閒地小跑著。

  「這麼長時間了。」安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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