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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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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管這些事情了,漢倫。」他說道,「讓我歇會兒吧。」 他掛斷了電話。 當然我已經讀過了那些報紙——難道不是我每天早晨把報紙分發到公共圖書館閱覽室的嗎?那個小女孩,勞裡。安。溫特巴吉爾,在她的父母于1982年春天離婚之後,一直由母親監護。警察局認為案情的發展是這樣的:勞裡的父親,在佛羅裡達州某地當維修工的航特。 溫特巴吉爾,驅車到緬因州擄走了他的女兒。他們認為,航特把汽車停在房子外面,喊他女兒,然後勞裡就跟他走了——因此沒有留下任何其他的痕跡。他們對於勞裡自從兩歲起就沒見過父親的事實什麼也沒說。勞裡父母的離異主要是因為溫特巴吉爾夫人宣稱航特。溫特巴吉爾至少有兩次企圖蝟褻勞裡。她要求法院剝奪他看望女兒的權利,儘管航特強烈反對但是法院仍然同意了。裡德馬赫宣稱法院的判決切斷了航特與女兒的一切聯繫,因而可能促使他擄走了勞裡。那樣設想也許有某種可行性,但是試想一下,當三年未見的父親叫她時,勞裡是否能認得出來呢?裡德馬赫說是的,儘管最後一次見面是在她兩歲的時候。我不這樣想。勞裡的母親說她一直教育勞裡不要接近陌生人或者與陌生人談話——那是大多數德裡的孩子必須很早就接受的一課。裡德馬赫說他將請求怫羅裡達州警察局協助追蹤溫特巴吉爾,他的責任就到此為止了。 「至於拘留與否是律師的事情,和警察局沒有多少關係。」那個自高自大的胖豬在《德裡新聞》採訪的時候這麼說。 但是那個叫多裡奧的孩子……是另一回事。幸福的家庭生活,德望老虎足球隊隊員,優秀學生。參加過1984年野外謀生夏令營。沒有吸食毒品歷史。有一個正在熱戀的女友。有任何生存的理由。 但是同樣,他也失蹤了。 他出了什麼事?受到流浪漢的突然襲擊?被醉酒的司機撞死後掩埋?或者他仍然在德裡鎮,和那些死孩子諸如貝蒂。理普瑟、帕特裡克。霍克塞特以及愛德華。康克雷等人為伍。 我又開始幹活了。一遍又一遍地走過同一個地方,重複著同樣的事情,結果只是使我的神經變得越來越緊張。聽到什麼聲音,看到什麼影子我都會嚇得跳起來。我害怕在我整理圖書的時候,我身前的一排書中間會突然伸出一隻手,一隻正在摸索著的手…… 今天下午我又有一種幾乎難以逾越的欲望想要給他們打電話。我甚至已經投完了404,那是亞特蘭大的區號,我的前面就放著斯坦利。尤利斯的電話號碼。舉著話筒,我問自己是否已經確信——已經百分之百地確信;或者只是因為如此害怕不能再忍受孤獨,想要找某個知情(或者將要知情)人來傾訴一下。 此時我仿佛聽見理奇熟悉的聲音……於是我掛斷了電話。因為當你如此急切想要見理奇——或者他們中任意一個的時候,你就不能確信自己的動機。對自己說的謊話是最好的謊話,事實上我還不能百分之百地確信。現在我只好假設那頭自大的蠢豬裡德馬赫所說的可能正確:勞裡可能記得她父親,也許看過他的照片。我還假設不管家裡人怎麼教育孩子,一個能說會道的成人能夠把她哄騙到自己的汽車裡。 仍然有另外的一種恐懼困擾著我。裡德馬赫說我可能發瘋了。我當然不相信,但是如果現在我給他們打電話,他們可能以為我是個瘋子。更糟糕的情況是,如果他們完全不記得我怎麼辦?麥克·漢倫? 誰?我不記得任何叫麥克·漢倫的人。我根本不記得你。什麼誓言? 我感覺打電話的時機總會在適當的時候來臨的……等那一刻到來時,我就知道是適當的了。就像是兩個大輪子要緩慢地撞擊出巨大的能量,一個是我自己和德裡;另一個是我孩提時代的朋友。 當時機到來時,他們將會聽到海角的聲音。 我要等待。遲早我會知道的。打不打電話已經不再是問題了。 惟一的問題是什麼時候。 1985年2月20日 「黑點」酒吧大火在德裡鎮生活了20年的人都不知道在德裡曾經駐紮過德裡空軍兵團的一個「特殊」的新兵連。那個營房距離空軍兵團基地的其他營房有半英里遠。2月的天氣,寒風肆虐,你可能不相信,半英里的路程會使行人凍僵或者凍傷,甚至凍死。 其他的7個營房裡面都有燃油供暖,防風玻璃和絕緣設施,裡面溫暖如春。但是在那個住著27名士兵的新兵五連營房裡面,只點著一個破舊的小火爐。絕緣設施只是在房子外面釘著的一些木板。一天有人出錢給營房裝上了防風玻璃;但是就在同一天,他們因基地有任務外出,等他們晚上又冷又累地回來時,發現所有的玻璃都被人打碎了,沒有一塊留下。 那是1930年的事情。 一位五連的士兵在1937年服役期滿後又回到德裡鎮。他就是我爸爸,他曾經告訴過我這樣的故事:「1930年春的一天,我和另外4名戰友外出,回來時在基地門口遇見了一位從南方來的白人中士威爾遜。看他不懷好意,我們幾個人都給他敬禮。但是我偏偏又多說了一句:「下午好,威爾遜中土。『「他飛腳踢了我一下,罵道:「我允許你和我說話了嗎?』「『沒有,先生。』我說。 「他把我的戰友轟走,然後讓我拿了一把鐵鍬跟他來到一塊空地上。他咧著嘴笑著,指著地面問我:「看到地上的那個坑了嗎?黑鬼?『「地上根本就沒有坑。但是我想不管他說什麼,我最好和他保持一致;於是我回答說看見了。他揚起手就是一巴掌,一下把我打倒在地。鮮血不住地從鼻子流出來,滴在我剛剛換上的新襯衣上。 「『難道你沒看見那個坑已經被某個多嘴的混蛋填上了嗎?』他沖我叫嚷,但是仍然在笑。我想他覺得很愉快。『把坑裡的上挖出來,快點!』」於是我就開始挖坑,幹了快兩個小時,很快那個坑就到我的下巴深了。等我完成的時候,坑裡的水已經淹到了我的腳踝,我的鞋子裡面也都是水。 「『出來,漢倫。』威爾遜中士說道。他坐在草地上,悠閒地抽著香煙。我的全身都是泥土,更不用說襯衣上還有未幹的血漬。他站起身,走了過來,指著那個坑問我:「你看到什麼了,黑鬼?『「您的坑,威爾遜中士。』我說。 「『好吧。我不想要了。」』他說道。『我不想要一個黑鬼挖的坑,把它填上。』「於是我又開始填那個剛剛挖完的坑。等我幹完的時候,太陽已經落下,天變冷了。他走了過來。 「『現在你看見什麼了,黑鬼?』他問。 「『一堆土,長官。』我話音未落,他又打了我一下。上帝,麥克,那時我簡直就要跳起來,用鐵鍬把他的頭劈開;但是如果我那麼做的話,除非透過鐵柵欄,否則我將再也見不到藍天了。我真想那麼做——但是我還是控制住了。 「『那不是一堆土,你這愚蠢的黑豬!』他朝我大聲吼叫,『那是我的土坑!立即把上挖出來!快!』」我又挖了一次,然後又慎了一次。接著他又讓我挖,於是我又挖開了,接著他問我:「幹得怎樣?『」』幹得很好。『我立即回答。因為我已經決定了,即使我倒下,我也絕不放棄。怒火在我的心中熊熊燃燒。 「『好,我想修補一下,首先你把那個坑填上。快點!』」我能看見威爾遜臉上的好笑,我明白那才剛剛開始。於是我又開始填坑了。但就在此時,他的一個朋友拿著燈籠跑了過來,說長官突然視察,他已經耽誤了。 「於是他就讓我走了。第二天我到處罰榜去看上面有沒有威爾遜的名字,但是卻失望而歸。我猜他一定告訴長官說,他錯過視察是教育一個油嘴滑舌的黑鬼,而且有可能的話,長官還會給他一枚勳章。 那就是當時德裡第五新兵連的情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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