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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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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心裡還是很快樂,好像整個世界離他很近,很友好。他不時地從眼角偷看她。她看著商店櫥窗裡的衣服、睡袍、毛巾、瓶瓶罐罐。他偷偷地看她的頭髮,下飯的輪廓,白皙的胳膊,清晰的唇線。 這些都讓他無比快樂。他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感到很遙遠。該走了,去見班恩。可是他真想在這兒多坐一會兒,看著她的目光在櫥窗之間移動。看著她真好。跟她在一起真好。 9 孩子們都擠在那裡買糖果、爆米花,到處也不見班思的影子。 「也許他已經進去了。」 「他說他沒有錢。那個凶抑惡煞似的收票員決不會讓他進的。」理奇翹起手指,指指科爾夫人。 「嗨,我不想等不到他就先進去,可是電影就要開演了。」理奇說。「他到底去哪兒了?」 「你可以買張票留在票房那裡。」貝弗莉的建議聽起來不無道理。 「等他來了——」 正在這時班恩出現在街角。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胖胖的肚子顫巍巍的。他看見理奇,趕忙跟他招手。突然他看到了貝弗莉,手停在了空中,驚奇地瞪大雙眼。他放下手,慢慢地走了過去。 「嗨,理奇。」他說著看了貝弗莉一眼,好像再多看一會兒,自己的臉就會紅了似的。「嗨,貝弗莉。」 「你好,班恩。」她說。接著是一陣奇怪的沉默——不完全是尷尬;理奇覺得那幾乎是一種震顫的力量。他感到一絲嫉妒,因為有一種感情在他們之間交流。不管是什麼,他都被排除在局外。 「哎呀,乾草堆!」理奇又來了。「我還以為你嚇得不敢來了。這電影會嚇得你掉10磅肉。哦,會讓你的頭髮變白。等你走出劇院的時候,得要領坐員攙著你。你會嚇得渾身發抖。」 理奇轉身要去買票。班恩碰了碰他的胳膊。他吞吞吐吐,看了一眼貝弗莉。她正笑眯眯地望著他。班恩終於還是說了。「我本來在這兒,」他說,「但是我剛拐彎就看到那幫傢伙走過來。」 「哪夥人?」理奇問,但是他心裡已經明白是誰了。」 「亨利·鮑爾斯,維克多。克裡斯,還是貝爾茨。哈金斯。」 理奇輕輕地吹了一聲口哨。「他們肯定已經進去了。我沒看見他們在那裡買糖果。」 「嗯,我想也是。」 「我要是他們,我根本不用花錢來看什麼恐怖電影。」理奇說。 「只要在家裡照照鏡子就行了。還可以省幾個錢買麵包。」 貝弗莉開心地笑了,班恩卻笑得很勉強。班恩心裡很清楚,上星期那天,亨利·鮑爾斯開始只是想教訓教訓他,但是最後就想殺他了。 「跟你說,」理奇安慰他,「我們坐在樓座,而他們會全部坐在樓下第二排或第三排,翹著二郎腿。」 「你能肯定?」班恩問道。他不敢說理奇理解那些傢伙對他是多大的威脅……當然,亨利是最大的威脅。 理奇,3個月前他也剛剛逃過亨利一夥的毒打,深深地瞭解亨利和他的那夥死黨。 「要是我沒有十足的把握,我就不會進去了。」他說,「我想看那兩部電影,但是我可不想為看電影而搭上性命啊。」 「再說,如果他們找碴兒,我們可以告訴福克斯先生把他們轟出去。」貝弗莉說。 班恩懷疑地看著貝弗莉和理奇。 「你不能讓他們毀了你的生活,」理奇耐心地開導他,「明白嗎?」 「我想也是這樣。」班恩歎了口氣。實際上,他根本不理解理奇的話……但是貝弗莉的存在使他心裡的天平傾斜了。如果她沒來,他會勸理奇改天再看電影。如果理奇堅持,他就先撤了。但是貝弗莉在這兒,他不願在她面前表現得像個膽小鬼。而且,能和她在一起,坐在樓座陰暗的角落,對他有一種強大的吸引力。 「我們等電影開演了再進去。」理奇笑著,對準他的胳膊猛打一拳。「笨蛋,乾草堆,你還想長生不老嗎?」 他們站在外面一直等到電影開始。理奇學著內爾先生的愛爾蘭口音,給貝弗莉講了那天在班倫的故事。貝弗莉一開始只是咯咯地笑著,後來忍不住大笑起來。班恩也放鬆了一些。可是他的目光卻不斷地在阿拉丁劇院的玻璃門和貝弗莉的臉上遊移不定。 10樓座上還不錯。理奇看到亨利和他那幫狐朋狗友坐在樓下第二排。有五六個,都穿著大頭皮鞋,翹著二郎腿。福克斯先生走過去提醒他們把腳放下,他們就放下。福克斯先生剛轉身離開,他們又把腳仰上來。過上5分鐘、10分鐘,福克斯先生又走過去,那一幕便又重新上演一次。他們知道福克斯不敢把他們攆出去。 片子很棒。不過那部《少年狼人》比較恐怖……可能還因為那個糧人好像有點憂鬱。一切都不是他的過錯,是那個催眠土毀了他的一生。而那個催眠士之所以能夠得逞是因為那個變成狼人的孩子對一切總是滿腔憤怒和怨恨。理奇懷疑世上是否真的有人那樣壓抑自己的怨恨。亨利·鮑爾斯就是滿腔怨恨,不過他當然從不掩飾了。 狼人終於被殺掉了。在最後一幕一個警察很嚴肅地告訴他的同事,這應該教育人們不要輕易去玩只有上帝才懂的遊戲。幕落了,燈亮了,人們不停地鼓掌。雖然有點頭疼,理奇還是覺得很過癮。他也許應該儘快去看眼科醫生,再換一副眼鏡。 班恩扯扯他的衣袖。「他們看見我們了,理奇。」聲音裡充滿驚慌。 「嗯?」 「鮑爾斯和克裡斯。他們出去的時候抬頭看這兒。看見我們了!」 「沒關係,沒關係,」理奇說,「冷靜點兒,乾草堆。冷靜點兒。 我們從側門出去。不用怕。」 他們下了樓,理奇帶路,貝弗莉走在中間,班恩墊後,走兩步就回頭看看。 「那些傢伙真的要報復你嗎,班恩?」貝弗莉問道。 「是的,我想是。」班恩說,「學校放假那天我跟亨利·鮑爾斯打了一架。」 「他打傷你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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