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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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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喬治的房間和內伯特大街的老屋 1 理奇·多傑關掉收音機,把車靠在路邊,下了車,他聽到自己沉重的呼吸。那塊路標讓他感到後背一陣一陣地發冷。他走到汽車的前面,一隻手支在車廂蓋上。馬達聲慢慢地消失了。四周一片寂靜。 他看到那塊路牌,開車過去,突然又回到了德裡。25年過去了,「臭嘴」理奇回家了。他已經——他突然感到眼裡有一種灼痛感,打斷了他的思緒。他痛苦地叫了一聲,急忙用手去捂臉。在大學裡有一次他不小心把一根睫毛戴在隱形眼鏡下邊。那次也是這種感覺——但是那次只有一隻眼睛疼,而這一次卻是兩隻眼睛。 他的手剛抬起一下,那種痛感就消失了。 他又慢慢地低下頭,心事重重地看著7號路。他在文特納——海文出口下了高速公路。不知為什麼他不想經過高速公路進城。當年他。 和他家人離開這個神秘危險的小鎮搬到中西部去的時候,德裡境內的這段路還正在修建。不——走高速公路也許會快一些,但是那也許是錯誤的選擇。 於是他駕車沿著9號路穿過沉睡中的海文村,然後拐到7號路。 這時天色已經漸亮。 哦,這塊路牌。它與豎立在緬因州600多個城鎮邊界上的路牌並無兩樣,但是為什麼獨獨這一塊這樣揪著他的心! 佩諾布斯科特縣德裡緬因州筆直的7號路兩旁栽滿了松樹和杉木。寂靜的晨曦中那些樹仿佛灰藍色的煙霧,夢一般堆積在一間塵封已久、空氣靜止的房間裡。 德裡,他想。德裡,我的上帝。德裡。 我真不知道能不能面對那一切,理奇想著。我說的是真的,朋友。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面對。 昨夜恍然如夢。車行,夢行。現在他停下了——或者說是那塊路牌使他停下來——猛然意識到這樣一個事實:那夢是真的。德裡是真的。 他似乎無法停止回憶,他覺得這些回憶會把他逼瘋的。他緊咬嘴唇,手掌緊緊地貼在一起,好像這樣自己就不會爆裂開來。他覺得自己很快就要炸成碎片。心裡有點兒瘋狂地盼望著即將到來的一切。但是同時又更加懷疑自己該怎樣度過接下來的這幾天。他——他的思緒又被打斷了。 一隻母鹿站在路中央。溫順的目光注視著理奇。那眼光裡充滿了好奇、沒有絲毫恐懼。 他驚訝地看著那頭母鹿,想著這是吉兆還是凶兆。他突然想起了內爾先生。那天大家都沉浸在比爾、班恩、艾迪的故事裡。內爾先生一聲怒吼,把他們一夥人嚇得魂飛魄散。 看著那頭鹿,理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發現自己在講話……但是25年來他還是第一次想起模仿那個愛爾蘭警察的聲育。那聲音像個巨大的保齡球打破黎明的靜寂——那麼洪亮,連理奇自己都不敢相信。 「萬能的上帝!親愛的,這麼漂亮的姑娘在這荒郊野外做什麼? 上帝啊!再不趕快回家,我就去告訴你爸爸了!」 回聲未盡,驚起的鳥兒還沒來得及抱怨他的驚嚇,那頭母廉就沖他擺擺尾巴,消失在煙霧迷蒙的松林裡,身後只留下一堆冒著熱氣的鹿糞。 理奇忍不住笑了。起初只是竊笑,隨後想到自己很滑稽——一大早晨,站在離家3400英里的緬因州,學一個愛爾蘭警察的聲音,沖著一頭鹿大喊大叫。由竊笑到格格地笑,又到放聲大笑,最後幾乎嚎叫起來。他不得不伏在汽車上,眼淚順著面頓流了下來。 笑了好一陣,他才終於控制住自己,回到駕駛座位上,發動引擎。一輛運送化肥的卡車飛馳而過。理奇離開路邊,又朝德裡駛去。 他現在感覺好多了,能夠控制自己了……或許是因為他又動起來,向前行,夢又開始了。 他又想到內爾先生——內爾先生,還有水壩邊度過的那一天。內爾先生詢問他們是誰出的主意。他們5個人忐忑不安地看著對方。最後班恩站出來,面色蒼白,低著頭,臉不住地抽搐,竭力控制自己別哭出來。理奇現在想起來,那時可憐的孩子還以為因為他使盛產姆大街上污水倒灌,得坐幾個星期的牢。但是他還是承認了自己的錯誤,而且他那樣做又迫使其他幾個孩子站出來替他說話。如果不是那樣,便是認為他們幾個都是壞東西、懦夫。電視裡的英雄可不是那樣。不管好壞,班恩的舉動把他們大家凝聚在一起,在過去的27年裡把他們緊緊地聯繫在一起。 理奇在想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切都變得不同了呢?是從他和斯坦利出現,一起幫忙修建大壩開始的嗎?是從比爾告訴他們他弟弟的照片會搖頭、會眨眼睛開始的嗎?也許吧……但是理奇覺得這一副多米諾骨牌真正開始倒落是在班恩挺身而出,說「我教他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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