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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艾迪。卡斯布拉克,」艾迪接上宏說,「我討厭你結結巴巴說我的名字,比爾。」

  「對,對不起。」

  「好了,很高興見到你們倆。」班恩說道。他的聲音有些拘謹。3個人都沉默了。但是那沉默只是一種默契——他們已經是朋友了。

  「那些人為什麼追你?」艾迪終於說出聲來。

  「他們總、總是追、追人,」比爾說道,「我厭、厭惡他媽的那些傢伙。」

  班恩一下子靜了下來——主要是出於自尊——比爾竟然說那些「下流的話」,那些話班恩自己從來都不敢大聲說出來。

  「期末考試的時候鮑爾斯恰好和我坐在了一起,」班恩說道,「他想抄我的答案,我沒讓他抄。」

  「你一定是想找死,哥們。」艾迪欽佩地說。

  結巴比爾一下子大笑起來。班恩盯著他,發現並不是在嘲笑他,於是也笑了。

  「我想肯定是這樣,」班恩說,「不管怎樣,他得參加暑期補習班。

  他和他的同夥一直想報復,於是就發生了那些事情。」

  「看、看起來你險些被他、他、他們殺、殺掉。」比爾說道。

  「我在堪薩斯大街被打倒了。就在小山的那邊。」班恩看著艾迪,繼續說:「我可能在急診室遇見你。如果我媽看見我現在的樣子,她一定也會把我送到那裡。」

  比爾和艾迪都爆發出一陣笑聲,班恩也大聲笑了出來。那樣大聲地笑使他有肚子很疼,但是他仍舊在笑,那笑聲很尖,而且還有些歇斯底里。最後他不得不坐了下來才停住笑聲。他喜歡這種感覺。那是他以前從未聽過的笑聲:在那混合的笑聲裡面,他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員。他抬起頭看著比爾·鄧邦。他們的眼神碰在了一起。他們倆又哈哈笑了起來。

  比爾揪了揪褲子,又用手指彈了彈襯衣領子,然後懶洋洋而又大搖大擺地走了起來,然後低聲悲傷地說:「我要殺了你,孩子。少廢話。我很笨,但是我個大。我能用腦袋砸碎胡桃。我尿的是醋,拉的是水泥。我的名字是亨利·鮑爾斯。我是到處作亂的壞蛋。」

  艾迪笑得倒在了地上,捂著肚子不停地打滾。班恩坐在那裡,腦袋彎在兩膝中間,笑著眼淚都流了下來。

  比爾也坐了下來。3個人漸漸地恢復了平靜。

  「真是不錯,」艾迪說,「如果鮑爾斯上補習班,那麼我們在這裡就不會看見他了。」

  「你們常來這裡玩嗎?」班恩問。他以前從來沒有想過會來到這裡——班倫地區的名聲並不好——但是現在他竟然到了這裡,而且似乎一點都不壞。實際上,就是在這一段快黃昏的日子裡,這裡才變得很舒適。

  「當、當、當然了。這裡很不、不錯。最、最主要的是沒、沒人來打、打、打擾我們。我們經、經、常來。鮑、鮑、鮑爾斯一夥根本就不會來這、這兒的。」

  「就你和艾迪?」

  「理、理、理——」比爾搖了搖頭。當他給巴的時候,他的臉皺得就像是一塊濕抹布。班恩看著他,突然間想起來他剛才嘲笑亨利。

  鮑爾斯的時候比爾一點兒都不結巴。

  「理奇!」比爾終於叫了出來,停了一下,然後繼續說:「理奇。

  多、多傑也常、常來。但是今、今天他和他爸、爸爸得打掃閣、閣、閣——」

  「閣樓。」艾迪給他翻譯著,把一塊小石子投進了水裡。「撲通。」

  「我認識他,」班恩說道,「你們經常一塊來,對嗎?」班恩覺得自己對那有些迷戀。

  「經、經、經常來,」比爾說,「你為、為、為什麼明、明、明天不來呢?我、我和艾、艾、艾迪正在建一個水壩。」

  班恩什麼也沒說。驚呆他的不僅是這個邀請,而且還有伴隨它的那種隨意與樸實。

  「也許我們得幹點別的,」艾迪說,「水壩建得並不理想。」

  班恩站起身來,走近小溪邊,用水洗去他那兩條胖腿上的贓物。

  小溪的兩邊還堆著些樹枝,但是其他的東西已經被水沖走了。

  「你們得拿些木板來,」班恩說,「拿些木板,放成一排……面對面……就像是三明治麵包那樣。」

  比爾和艾迪都看著他,眼裡滿是不解。班思單膝跪在那裡,說道:「看,木板就放在這裡和這裡。把它們面對面固定在河床上。好不好?然後,沒等水沖走它們,你們就得趕快用石頭和沙子把中間的地方境好——」

  「我、我、我們。」比爾說。

  「嗯?」

  「我、我們一起幹。」

  「哦。」班思答應著,感覺自己非常愚蠢,但他又非常高興——他覺得以前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好的。我們一起。不管怎樣,如果你們——我們——用石頭和沙子把中間的空隙填好,那麼木板就不會移動了。上游的木板擋住流水,第二塊木板擋住沙石。如果我們再有第三塊木板的話,就頂住第二塊,那樣就萬元一失了。」

  「你以前建過水壩嗎?」艾迪問道。他的說氣裡充滿了尊敬,甚至是敬畏。

  「從沒。」

  「那麼你怎、怎、怎麼知道那會成、成、成功呢?」

  班恩有些迷惑地看著比爾。「當然會成功,」他反問,「難道不是嗎?」

  「但是你怎、怎、怎麼知、知道的呢?」比爾問道。班恩聽出比爾的話裡沒有任何嘲諷,而是充滿了好奇。

  「我只是知道。」班恩說。他從來就沒有見過真正的圍堰。他也懷疑自己的想法是從哪裡來的。

  「好、好吧。」比爾拍了一下班恩的後背,說道,「明、明、明天見、見。」

  「什麼時候?」

  「我、我和艾、艾迪會在八、八、八點半左右到、到這裡——」

  「如果我和我媽不到急診室的話。」艾迪說完,歎了口氣。

  「我會拿些木板來,」班恩說道,「我們旁邊的一個街區裡,有個老人那裡有很多。我去要一些來。」

  「再帶些補給,」艾迪說,「吃的東西。像三明治之類的。」

  「好的。」

  「你、你有槍、槍、槍嗎?」

  「我有一把氣槍,」班恩說,「我媽給我的聖誕節禮物。但是如果我在家裡放槍,她就會跟我發火。」

  「把、把它帶、帶、帶來,」比爾說道,「我們還可能玩、玩槍。」

  「好的!」班恩很高興。「但是,現在我得回家了。」

  「我、我們也得回、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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