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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〇


  多根搖搖頭。「我還會這樣做的,我可不是傻瓜。你們為什麼要來這裡?你們以為這有什麼好處嗎?他會在明天或是後天像殺狗一樣殺了你們。而且他要你們招,你們就得招。如果他要你們摘月亮,你們也得這樣辦。你們一定是瘋了。」

  「我們是受一個老太太的指示來的。阿巴蓋爾媽媽。很可能你夢見過她。」

  多根搖搖頭,突然,他的眼光不再與拉裡的接觸。「我不知道你在談些什麼。」

  「那我們就談到這裡吧。」

  「顯然,你不想再與我談了?還想洗澡嗎?」

  拉裡笑了。「我不會那麼容易讓你得手的。把你們的間諜派到我們那裡會怎麼樣。一提起阿巴蓋爾媽媽的名字,你會發現人人都像黃鼠狼一樣害怕,就是如此。」

  「這是你自己找的。」多根說。他走出網格罩燈下的過道。在過道的盡頭,他走出一個鋼柵門,之後一聲巨響,門關上了。

  拉裡看了看四周。像拉爾夫一樣,他也有好幾次被關進監獄——一次公眾酗酒大醉,另一次是為一盎司大麻。年輕人的激情。

  「這可不是豪華旅館。」他自言自語,小聲嘀咕。

  床鋪上的褥子非常硬,他有些不安地想,是不是有人在6月底或者7月初死在上面。廁所能用,但是裡面全是肮髒腐臭的污水,顯然很久沒有人用了。有人留下了一個平裝本。拉裡拾起來又放下。他坐在床鋪上靜靜地聽。他最討厭單獨一個人——但是實際上,他又經常不得不一個人……直到他來到自由之邦才好轉。現在並沒有他所想像的那麼害怕。非常糟,但是他能應付。

  他會在明天或是後天像殺狗一樣殺了你們。

  拉裡可不信這個理。事情可不會這樣發展的。

  「我不懼怕任何邪惡。」他說,話音在牢房裡回旋,他喜歡這種感覺。他又說了一遍。

  他躺下身來,想到他最終又回到了西海岸。但是這次行進是任何一次都無法想像的。而且這次還沒有完全結束。

  「我不懼怕任何邪惡。」他又說了一遍。他睡著了,面部平靜,沒有做夢。

  第二天10點鐘,從他們頭一次看到那兩輛車24小時後,蘭德爾·弗拉格和勞埃德·亨賴德來看格蘭·貝特曼。

  他蜷著腿坐在牢房的地面上。他在床底下找到一塊炭,在牆上寫他們的小故事,牆上還有一些其他的污言穢語,男女的生殖器,姓名,電話號碼和一些歪詩:我不是陶工,也不是陶工的輪子,我是磚瓦:形狀的價值在於磚瓦而不在於陶工的輪或是陶工的技術。格蘭挺喜歡這首詩——或是格言——這時溫度突然降了10度。走廊盡頭的門轆轆地開了。格蘭嘴裡的唾沫突然沒有了,炭夾在手指間。

  走廊裡的腳步聲邁向他這裡。

  其他的腳步聲,輕得多,跟在其後。

  是他,我要見見他。

  突然他的關節又疼了。非常疼,說實在的。感覺好像是他的骨頭被抽空了然後又充入玻璃。即使如此,當腳步聲停在他的牢房前的時候,他的臉上還是一幅期待的微笑。

  「喂,你來了,」格蘭說,「你半點也趕不上我們所想像的惡棍。」

  站在對面的是兩個人,弗拉格在勞埃德的右邊。他穿著藍色牛仔褲和白色絲綢襯衣,在昏暗的燈光下閃閃發光。他正朝格蘭笑。在他的身後有一個小個子,不苟言笑。他的下巴突出,眼睛相對於他的臉太大。一看到他的臉就知道沙漠對他可太不友好了:他被太陽灼烤,爆皮,又灼烤。在他的脖子上繞著一塊黑石頭,上面有紅斑塊。像是一隻油膩的眼睛。

  「我希望你見見我的同事。」弗拉格笑著說,「勞埃德·亨賴德,來見格蘭·貝特曼,社會學家,自由之邦委員會委員,因為尼克·安德羅斯已經死了,他現在是自由之邦智囊團的唯一倖存成員了。」

  「你好。」勞埃德嘀咕一聲。

  「你的關節炎怎麼樣了,格蘭?」弗拉格問。他的表情像是在關切,可是眼睛裡有高興和神秘的神氣。

  格蘭很快地打開又合上手,笑著看弗拉格。誰也不知道要保持這樣的微笑需要多大的努力。

  磚瓦的內在價值!

  「挺好的,」他說,「睡在屋裡好多了,謝謝你。」

  弗拉格的笑容變了一下。格蘭捕捉到一絲驚訝和憤怒。或是害怕?

  「我決定放你們走。」他突然說。他的笑容又跳了回來,閃著狡猾的光。勞埃德驚訝地哼了一聲,弗拉格轉向他。「是不是,勞埃德?」

  「呃……當然,」勞埃德說,「當然了。」

  「好的。」格蘭輕鬆地說。他覺得關節疼得越來越厲害,冰浸一樣麻木,火燒一樣灼痛。

  「你可以得到一輛摩托車,隨便你開回去。」

  「當然我不能丟下朋友自己一個人走。」

  「當然不會的。而你們所有的人要做的就是請求我。跪在地上求我。」

  格蘭大笑。他仰起頭來痛快地笑了一陣。當他笑的時候,關節的疼痛開始減輕。他感到自己又好些了,強壯些了,更能控制了。

  「喔,你這個混蛋,」他說,「我來告訴你去做什麼。你為什麼不去找一個大沙堆,自己拿一個大錘子,然後將所有的沙子拍在自己的屁股上呢?」

  弗拉格的臉色變青了,笑容在消失。他的眼睛,剛才還像勞埃德戴的石頭一樣黑,現在則發出熠熠的黃光。他伸出手抓住門的把手,在上面轉來轉去。那裡發出嗡嗡的聲音。火焰從他的手指冒出,空氣中發出焦熱的味道。鎖盒掉在地上,焦黑冒煙。勞埃德·亨賴德叫了一聲出去了。黑衣人抓住門的柵欄來回搖動。

  「不許笑。」

  格蘭笑得更響了。

  「不許當著我的面笑!」

  「你算什麼東西!」格蘭說,一面擦眼睛一面笑。「喔,原諒我……我們過去是那麼地懼怕……我們與你達成怎樣的一個協議……我既是笑我們自己的愚蠢也是笑你的一無是處……」

  「槍斃他,勞埃德。」弗拉格轉向另外一個人。他的臉色十分可怕。他的手蜷起來像是食肉動物的瓜子。

  「喔,要想殺我就自己來殺。」格蘭說,「當然你是可以了。用你的手來抓我呀,讓我的心臟停止跳動。用反十字套住我的頭哇。用頭頂上的光來把我劈成兩半哇。喔……喔天……喔天哪!」

  格蘭在小床上來回晃動,笑個不停。

  「槍斃他!」黑衣人向勞埃德大吼。

  勞埃德臉色蒼白,恐懼得發抖,從衣袋裡掏出的手槍差一點就掉在地上,他用雙手握住槍,試圖向格蘭射擊。

  格蘭看著勞埃德,仍舊在笑。他本來可能在新罕布什爾州雞尾酒會上談笑風生的,現在卻處在生死關頭。

  「如果你一定要射擊的話,亨賴德先生,請你殺死他。」

  「現在就做,勞埃德。」

  勞埃德閉著眼睛開了一槍。槍在這麼一個狹小的空間發出巨響,回音非常強烈。但是子彈只射中了距離格蘭右肩2英寸的地方,跳飛了,擊中些別的什麼,發出點聲音。

  「你就不能把什麼事情做得好一些?」弗拉格大叫,「槍斃他,你這個低能兒!槍斃他!他就站在你的前面!」

  「我正試圖……」

  格蘭的微笑還沒有改變,他聽到槍聲愣了一下。「我重複一遍,如果你一定要射擊的話,請你殺死他。你知道,他簡直不是人。我曾經向一個朋友說他是理性思維最後的一個巫師,亨賴德先生。你知道的比我更多。但是他現在正在喪失法力。他也知道法力正從他身上溜走。而你也知道。現在殺死他可以拯救我們所有人,天知道會有多少人流血死亡。」

  弗拉格的臉色越來越平靜。「不管如何,射死我們兩人中的一個,勞埃德。」他說。「當你要餓死的時候,是我把你從監獄裡救出來。你想要投靠這樣的傢伙。像這種吹大話的小角色。」

  勞埃德說,「長官,別捉弄我了,這像蘭德爾·弗拉格的話。」

  「但是他在撒謊,你知道他在撒謊。」

  「在我令人噁心的整個生活中,他告訴我的真相比任何人告訴的都要多。」勞埃德說,然後向格蘭開了3槍。格蘭被打得向後晃了晃,身體彎曲,血噴了出來。他倒在床上,彈了回來,又滾落在地。他試圖用肘撐起來。

  「好,好,亨賴德先生,」他小聲說,「你不明白。」

  「閉嘴,你這個大嘴老雜種!」勞埃德喊道。他又射了一槍,格蘭的臉模糊了。他又射了一槍,格蘭身體無力地彈了一下。勞埃德又射了一槍。他在哭泣。淚水從他憤怒、灼曬的臉頰流下。他又記起他曾經忘記喂的那只兔子。他又記起在懷特科尼、格洛烏斯。他還記起鳳凰城監獄,那裡的老鼠,還有床墊裡那令人討厭的蝨子。他記起了特拉斯克,特拉斯克的腿看起來像肯德基烤雞。他又扣動扳機,但是手槍只是發出哢嗒聲。

  「好了,」弗拉格溫柔地說,「好了,幹得好。幹得好,勞埃德。」

  勞埃德把槍扔在地上,從弗拉格身邊縮開。「你不會碰我的吧!」他哭道,「我不是為你做的!」

  「是的,你是的,」弗拉格輕輕地說,「你可能不這麼想,但是你這麼做了。」他伸出手去摸了摸纏在勞埃德遊子上的石頭。他握住拳頭,當他再次伸開手的時候,石頭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小的銀鑰匙。

  「我許諾你這個,我想,」黑衣人說,「在另一個監獄。他是錯的……我信守諾言。好不好,勞埃德?」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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