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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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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有可能,但實際情況並不是這樣。其實只有一個,你知道這人是誰。」他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但現在這笑容卻令她感到害怕。這不是自然的笑,它使她想到了死魚,污染的水,透過望遠鏡看到的月球表面,這也使她感到很洩氣並且怒火中燒。 「你知道。」他重複說。 「不,我……」 弗拉格再次俯下身子對著麥克風說,「勞埃德走了嗎?」 「不,我還在這兒。」通訊設備雖昂貴,但確實是一件很不錯的通訊工具。 「先暫停一下對戴納自行車的準備,」他說,「我們還有一件事需要」——他看了她一眼,眼睛裡閃現著深思熟慮的光芒——「先在這裡解決了。」 「是。」 對話機關閉了。弗拉格的手握在一起,微笑著看著她,看了很長很長的時間。戴納開始出汗了。他的雙眼似乎越睜越大,越來越黑,使人覺得看他的眼睛就像看一眼很深很老的井。她想把目光移開,可怎麼也辦不到。 「告訴我,」他用一種非常柔和的聲音說,「親愛的,我們都不希望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說:「整件事就是一個陰謀,是一場由一個人一手導演的戲,這不是很明顯嗎?」 「親愛的,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 「不,你明白。你們錯就錯在勞埃德回答你回答得那麼快。當你在這兒散佈花言巧語的時候,他們應該已按照你的吩咐去行動了,他現在應該帶著我的自行車走了一半的路程,除非你告訴他別動,看來你從來就沒想過放我走。」 「親愛的,你的多疑症使你得出一個可怕的結論。我懷疑你和那些人在一起時曾有過類似經歷,那可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你猜想的這件事也很可怕,但我們並沒打算這樣做,是不是?」 她感到自己的力氣正在漸漸地耗光。懷著最後的希望,她把麻木的右手握成拳頭,朝右眼打了一下,頓時一股劇烈的疼痛遍佈全身,眼前的景象也開始模糊了。她用頭猛地在門上撞了一下,發出一聲巨響。她迅速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覺得自己的決心又恢復了,抵抗的力量也增強了。 「噢,你可真是好人唉!」她憤怒地說。 「你知道他是誰,」他邊說邊站起來,離開桌子向她走了過來。「你知道,而且你會告訴我的。打自己的頭對你沒有什麼幫助,親愛的。」 「你自己怎麼會不知道?」她對他吼道,「你瞭解法官,瞭解我,怎麼會不知道……」 他的雙手以可怕的力量落在她的臂膀上,大理石一樣冰冷。「是誰?」 「不知道。」 他晃著她的身子,就像晃著一個布娃娃一樣,臉上的笑容和憤怒組合在一起,猙獰可怕。他的手冰冷冰冷,臉上卻散發著烤爐一般的熱浪。「你知道。告訴我,誰?」 「你為什麼不知道?」 「因為我看不見他!」他咆哮著,抓著她把她摔在地上,摔得她骨頭都快散架了。當她看到那雙探照燈似的眼睛在黑暗中朝她逼近的時候,她感到自己的膀胱失去了控制,一股熱流順著大腿流了下來。讓她感到溫和而有希望的臉消失了,蘭德爾·弗拉格消失了,現在和她在一起的是「步行者」,是高個子,是巨人,只有上帝能幫助她。 「你會開口的,」他說,「你會說出我想知道的東西。」她盯著他,慢慢地站了起來,她感覺到了貼在前臂的那把刀子。 「好吧,我告訴你,」她說,「你過來。」 他獰笑著,向前邁了一步。 「不,再近一些,我想附在你的耳邊說。」 他離她更近了一些。她能夠感到灼人的熱氣,徹骨的冰冷;聽到重重的不規律的喘息;聞到潮濕、強烈的氣味,像陰暗地窖裡腐敗的菜葉一樣令人作嘔。 「再近一些。」她沙啞著嗓子輕聲說。 他又向前邁了一步。她曲起右手腕,耳朵似乎聽到了彈簧刀鞘發出的吱吱聲,她已感到了手中刀子的分量。 「在這兒!」她歇斯底里地大叫一聲,手猛地向上一揚,狠狠地朝他胸部揮去。 她要讓他的五臟六腑都流出來,讓這個陰險毒辣的傢伙犯一個致命的錯誤。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他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只見他雙手放在胯上,笑得前仰後合,臉部的肌肉收縮著,擠壓著,扭曲著,呈現出十分滑稽的表情。 「哦,親愛的!」他大聲叫道,隨後又爆發出一陣大笑。 她傻傻地低頭一看,發現手裡握著一個黃香蕉,上面插著一把藍白相間的刀子。帶著極大的恐懼,她把它丟到地上,那東西在地毯上似乎變成了一種黃色的獰笑,就像弗拉格那張滑稽的臉一樣,令她十分厭惡。 「你會說出來的,」他低聲說道,「你一定會說出來的。」 戴納心中明白他說的非常正確。 她迅速地一轉身,快得黑衣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他本能地伸出雙手去抓,然而除了她衣衫後面的一塊布之外,他什麼也沒抓到。 戴納撲向了牆上的那扇玻璃窗。 「不!」他尖叫一聲。她似乎感到他像一陣黑風刮了過來。窗戶爆發出一聲沉悶的嘩啦聲,她吃驚地看到大塊的厚玻璃紛紛落下,像礦藏的水銀一樣沿她頭的撞擊點四散開去。衝擊的慣性帶著她的半個身子從玻璃洞探出窗外。她一動不動地停在那裡,血像潮水一般流了出來。 她感覺到他的雙手放在自己的肩上。這時她很想知道他還能用多長時間迫使她說出真相,1個小時?2個小時?她覺得自己正一點點地死去,這對他來說可不算好事。 「我知道是湯姆,你們發現不了他,你們用什麼辦法也發現不了他,因為他不同於我們,他……」她這樣想著。 這時他想用力把她拖進屋裡去。 她僅用力把頭往右一擺,便殺死了自己。一塊像剃刀一樣鋒利而尖銳的玻璃深深地刺進她的喉嚨,另一塊紮進了她的右眼。她用雙手拍打著玻璃,身體抽搐了幾下,不一會兒,便癱下不動了。黑衣人拖進屋裡的只是一個鮮血淋漓、像面袋一樣的東西。 她死了,仿佛帶著勝利的滿足。 狂怒之下的弗拉格像一隻咆哮的公牛,發瘋般地踢起她來。然而她那柔軟而漠然的身體對此毫無反應,就像在蔑視他一樣,這更加激怒了他。他在屋裡把她踢來踢去,一邊踢著,一邊咆哮著,咒駡著,他的頭髮上閃現著火花,就像他的體內有一個裝有核子的回旋加速器開始運轉起來,形成一個電場,把他的整個身體變成了一節蓄電池。他的眼睛裡燃燒著黑色的火焰,咆哮著,踢著,踢著,咆哮著。 守候在外面的勞埃德和其他幾個人一個個嚇得臉色煞白,面面相覷。終於,他們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坦尼,雷恩,還有惠特尼,相繼悄悄地離去,牛奶一樣煞白的臉上流露出似乎什麼都沒聽見,但又想偷聽一下的那種小心翼翼的神情。 只有勞埃德依然守候在那裡,他不是不想離開,而是覺得自己會有任務。弗拉格最後果然把他叫了進去。 他坐在那張大桌子上,交叉著雙腿,雙手放在膝蓋上,透過勞埃德的頭頂望著外邊深遠的天空,形成一幅打座的圖畫。勞埃德看見玻璃牆的中央被撞開了一個大洞,周圍鋒利的玻璃碎片上沾滿了粘稠的血液。 躺在地上的是一具血肉模糊,蜷縮成一團的屍體,包裹在一塊布中。 「把那東西清理掉。」弗拉格說。 「是,」他的聲調很低,而且有點兒沙啞,「要把頭留下來嗎?」 「把這東西整個地拖到城東,然後澆上汽油燒掉。你聽見我的話了嗎?燒掉它!把這該死的東西燒掉!」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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