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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九


  「這就對了。」弗拉格的臉上又開始浮現出寬厚的微笑。

  勞埃德用哆哆嗦嗦的雙手費力地抱起這個沉重的東西,他覺得嗓子眼裡好像堵著一團棉花,差點兒發出恐懼的呻吟聲。抱起的屍體在他懷中形成一個U的形狀,下面是一灘粘乎乎的血液。那東西剛被他抱起就又滑了下去,發出「咚」的一聲響。他用恐懼的眼光看了弗拉格一眼,弗拉格仍然以打座的姿勢坐著,眼睛望著外邊。勞埃德又抱起它,用力抓緊,然後一步一步向門口移去。

  「勞埃德?」

  他停下來,轉過身去,嘴裡不由得「氨了一聲。弗拉格還是像打座一樣地坐著,只是身體已懸在離桌面大約10英寸的半空中,眼睛依然安詳地望著屋外。

  「什……什……什麼事?」

  「我在鳳凰城給你的鑰匙你還保存著嗎?」

  「是的。」

  「要隨身帶著,現在是時候了。」

  「好……好的。」

  他等著聽他下面講些什麼,但弗拉格沒有再開口。他就那樣懸在黑暗中,像一個在施行不可思議的魔法的印度苦行僧,臉上溫和地笑著,望著外面。

  勞埃德趕忙離開這裡,仿佛撿回了自己的生命和神智一樣長出了一口氣。

  那天的維加斯很平靜。勞埃德回來時已是下午2點鐘,渾身散發著汽油味。這時,風開始越刮越大,到下午5點鐘時,斯特裡普大街上已是狂風怒吼,夾雜著風從旅館之間刮過時發出的淒涼的嗚嗚聲。由於七八月份城中缺水而枯死的的棕櫚樹此時在空中孤零零地搖擺著,就像幾面破碎的旗幟。奇形怪狀的烏雲在人們的頭頂上飛馳而過。

  在幼獅酒吧裡,惠特尼·霍根和肯·德莫特坐在那裡,邊喝著瓶裝的啤酒,邊吃著雞蛋沙拉三明治。三個老太太——大家都叫她們韋爾德姐妹——在城郊養了些雞,人們似乎都沒有足夠的雞蛋吃。在酒吧下面的賭場內,小迪尼·麥克卡西正歡快地在一個賭桌上爬來爬去,周圍擺著成排用橡皮做的士兵。

  「看那個小傢伙,」肯興奮地說,「有人問我能不能一連看他一個小時,其實我能一連看他一個星期。我真希望上帝也賜給我這樣一個孩子。我老婆只生過一個,還早產了2個月,結果第三天剛過完就死在了保溫箱裡。」他抬頭看了看,這時勞埃德走了進來。

  「嗨,迪尼!」勞埃德喊道。

  「奧埃德!奧埃德!」迪尼邊大聲叫著邊跑到桌子邊跳了下來,跑到勞埃德面前。勞埃德抱起他轉了一圈,然後又緊緊地把他抱在懷中。

  「親過勞埃德了嗎?」他問道。

  迪尼在他臉上叭咂叭咂地亂親起來。

  「我給你帶了點東西。」勞埃德說著從他胸前的口袋裡掏出一把用錫紙包著的巧克力糖。

  迪尼歡叫著一把抓了過來,「奧埃德?」

  「什麼事,迪尼?」

  「你怎麼聞起來像一桶汽油?」

  勞埃德笑了起來,「我燒了點垃圾,寶貝兒,你繼續玩吧。現在誰是你的媽媽?」

  「安傑利娜。」他把這個音發成了「安傑伊娜」。「接下來還是邦尼。我喜歡邦尼,但我也喜歡安傑利娜。」

  「別告訴她勞埃德給你買糖了,好不好?安傑利娜會罵勞埃德的。」

  迪尼保證不告訴她,然後想著安傑利娜罵勞埃德的情景,咯咯地笑著跑開了。過了一兩分鐘,他來到了賭桌旁邊的「警戒線」,一邊指揮著他的「軍隊」,一邊大口地嚼著巧克力糖。惠特尼穿著他那件白色工作服走了過來,手裡拿著兩塊三明治和一瓶冰鎮的漢姆酒,遞給勞埃德。

  「謝謝,」勞埃德說,「看著可真不錯。」

  「那是賽倫家庭作坊製作的麵包。」惠特尼自豪地說。

  勞埃德津津有味地吃了一會兒,最後問:「有誰見過他嗎?」

  肯搖了搖頭說:「我想他又走了。」

  勞埃德陷入了沉思。外面傳來一陣嗚嗚的風聲,讓人覺得淒涼而孤單,就像在沙漠裡迷路了一樣。迪尼不安地抬頭看了一會,然後繼續彎著腰玩。

  「我想他就在附近的某個地方,」勞埃德最後說,「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我就是有這樣一種感覺。我覺得他就在周圍等待著某件事情的發生,但我不知道這件事是什麼。」

  惠特尼用很輕的聲音問,「你認為他從她口中得到什麼了嗎?」

  「不,」勞埃德望著迪尼說,「我想他沒有。他在這件事上不知怎麼出了點岔子,她……她很幸運,或者說她比他要高明一些。這種事不常發生。」

  「這畢竟沒什麼大不了的。」肯說,但他的臉上也同樣顯現著不安。

  「是的,」勞埃德靜靜地聽了一會風聲。「也許他已回到了洛杉磯。」但他並不是真的這樣想,從他的臉上可以看出這一點。

  惠特尼又回到廚房給每人拿了一杯酒。大家默默地喝著,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最初是那個法官,現在是這個女人,兩人都死了。誰也沒說出真相,誰也沒像他要求的那樣留下什麼線索。看來曼特爾、馬裡斯和福特這幾個美國佬在「職業冠軍賽」中失去了前兩局;這在他們看來可真是難以置信,而且很可怕。

  大風整整刮了一夜。

  第63章

  9月10日傍晚時分,迪尼在城裡的一個小公園玩耍著。這個公園位於旅館和娛樂場區的北面。他本周的「媽媽」安傑利娜·希施菲爾德此時正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與一位年輕的姑娘閒聊。這個姑娘是5個星期前來這裡的,比安傑晚來10天左右。

  安傑·希施菲爾德今年27歲,那姑娘比她小10歲。她下穿一條藍色緊身運動衣,上穿一件水手領罩衫,罩衫短小得幾乎使她的胸部一覽無餘,不給人留下一點想像的餘地。孩子氣的臉上常常帶著一副嬌嗔而又有些迷茫的神情,與緊身衣襯托出的年輕而誘人的身材多少有點不諧調。她講起話來枯燥無味,沒完沒了,幾乎全是:搖滾明星、性,她在印第安斯普林斯基地擦除武器油垢的工作是多麼地髒、性,鑽石戒指、性,愛看的電視節目、性。

  安傑有時心裡真希望她到外面跟別人莋愛去,這樣可以留下自己清靜一會兒;她也希望迪尼至少等到30歲以後再慢慢地找這個女人做媽媽。

  這時候,迪尼忽然抬起頭,笑著大聲喊:「湯姆!嗨,湯姆!」

  在公園的另一邊,一個長著滿頭淺黃色頭髮的大個子男人走了過來。他手裡提著給工人裝午飯用的大木桶,木桶隨著他的腳步擺來擺去,不斷地磕碰著他的腿,這使他的腳步顯得有些踉蹌。

  「哎呀,那傢伙好像喝醉了。」女孩對安傑說。

  安傑微微一笑,「沒有,他叫湯姆。他只是……」

  迪尼站起來朝那人跑去,邊跑邊大聲嚷嚷著:「湯姆!等一等,湯姆!」

  湯姆轉過身,笑著回答:「迪尼!嗨——嗨!」

  迪尼撲向湯姆,湯姆丟下飯桶,一下子抱起他,飛快地轉起來。

  「讓我開飛機,湯姆!讓我開飛機!」

  湯姆抓住迪尼的手腕,拉起他越來越快地旋轉起來,離心力使迪尼的身體飛了起來,雙腿發出颼颼的風聲,差不多和地面達到了平行。迪尼尖聲大笑起來。轉了幾圈後,湯姆輕輕地把他放在地上。

  迪尼大笑著,踉踉蹌蹌地四面亂晃,努力找回平衡。

  「再讓我開一次,湯姆!再讓我開一次!」

  「算了,再轉你會嘔吐的。湯姆現在需要回家,要懂事,是不是?」

  「好吧,湯姆,再見!」

  安傑說:「在這個城裡,我想迪尼最喜歡勞埃德·亨賴德和湯姆·科倫。湯姆·科倫很樸實,不過……」她看了那個姑娘一眼,打斷了自己的話。那個姑娘正眯著眼出神地望著湯姆,心裡似乎在想著什麼。

  「他是不是和另一個男人一起來這裡的?」她問。

  「誰?湯姆?不,就我所知,一個星期前他一個人來到這兒。他曾經和那些人一起住在自由之邦,但他們把他趕了出來。讓我說呀,這是他們的損失,我們的收穫。」

  「他不是和一個又聾又啞的人一起來的嗎?一個又聾又啞的人?」

  「和一個又聾又啞的人?不,我很肯定他是一個人來的。迪尼很喜歡他。」

  姑娘望著湯姆,直到他從視野中消失。她想起了那張草草地寫著我們不需要你的紙條。那是在堪薩斯城,很久很久以前。她朝他們開了槍。她想那時要是把他們殺死就好了,尤其是那個啞巴。

  「朱莉,你怎麼了?」

  朱莉沒有回答,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湯姆·科倫的背影。過了一會兒,她的嘴角浮起一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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