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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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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門響了一下,格蘭出來回到了門廳。 「不管襲擊他的是什麼,那傢伙差不多都是沖著他的要害去的。」斯圖說。 「傷口很深,他失了很多血,」格蘭贊同地說,「我真是不敢想,讓它遭受了這一切的那個人就是我。」 「迪克說是狼。」 「是狼或是山狗……但他認為這傷不大像是山狗弄的,我也同意。」 斯圖拍了拍科亞克的屁股,科亞克翻回身來趴下了。「一個地方差不多所有的狗都沒了,怎麼還會有那麼多的狼呢——我是說落基山東面——卻來攻擊這麼好的一隻狗?」 「我想咱們永遠也沒法知道了,」格蘭說,「就像我們不知道為什麼這場該死的瘟疫殺死了那麼多的馬卻不害牛,殺死了那麼多人而我們卻還活著一樣。我甚至都不去想它了。我只打算存上一批狗食來養著他。」 「好的。」斯圖看著科亞克,他的眼睛已經閉上了。「他傷得這麼厲害,可沒有變——他翻身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要是我們的話,可比他差遠了,你說是不是?」 「是這樣。」格蘭若有所思地說,「想來一杯溫的加料杜松子酒嗎,東德克薩斯佬?」 「天哪,不了。可能我受的教育再不比一年的職業技術學校多了,但也還不是一個該死的生番埃有啤酒嗎?」 「噢,我想能弄到一罐庫爾斯牌的,不過也是溫的。」 「我上當了。」他跟著格蘭開始向屋裡走,但手推著紗門的時候停住了,回頭望著那睡著的狗對他說:「你好好睡吧,乖孩子。有你在這兒可真好。」 他和格蘭走了進去。 但科亞克並沒有睡著。 它正處於半夢半醒之間,一切生物在受了重傷,但傷又沒重到要面對死亡的陰影時都有很長的時間是在這種狀態中度過的。它肚子上有一塊很深的疥瘡,感覺火燒火燎的,那是因為傷癒而生的疥瘡。格蘭將要花上很長時間引開它對那塊疥瘡的注意力,以免它抓掉繃帶,再弄破傷口,使它們重新感染。但那是以後的事了。目前科亞克(它有時還會把自己當成是大個子斯蒂夫,那是它原來的名字)很滿足於迷迷糊糊地置身於半夢半醒之間。在內布拉斯加州那些狼朝它撲過來了,那時它正在一個叫赫明福德小鎮上那所院子周圍沮喪地聞來聞去。是「那個人」的氣味,和對「那個人」的感覺把它引到這裡來的,但到了這兒就消失了。它到哪兒去了?科亞克不知道。正在那時那些狼,共有4只,像可怕的死神一樣從玉米地裡竄了出來。它們瞪著磷光閃閃的眼睛盯著科亞克,它們的唇都從牙齒上向回翻著,口中發出不懷好意地低吼聲。科亞克在它們面前向後退著身子,也低吠著,爪子伸出,掘著阿巴蓋爾媽媽家門前的土。它左邊懸掛著一個輪胎做的秋千,在地上投下一個淺淺的圓影。科亞克的後半身剛一退入門廊投下的陰影中,頭狼開始進攻了。它矮著身子撲來,向它的肚子咬去,其他的狼跟著撲上來。科亞克跳了起來,躍過頭狼撲咬而來的大嘴,把自己的下腹暴露給它,而正當那只頭狼開始抓咬時,科亞克自己的牙齒狠狠地咬住了狼的脖子,它咬得很深,咬出了血,那狼嚎叫著想掙開,它突然喪失了勇氣。當它向後掙脫時,科亞克的爪子閃電般的出擊,抓向那狼柔嫩的口鼻,那狼發出一聲慘嚎,它的鼻子被撕裂一直傷到鼻孔處,整個口鼻部幾乎被抓成了一條條的。它痛苦地哀叫著逃走了,一邊瘋狂地左右甩著頭,一滴滴的鮮血噴灑在了身體的兩側。以近似種類的所有動物都共有的一種原始感應,科亞克能清晰地感覺到在它頭腦裡一遍又一遍地翻騰著的念頭: 「馬蜂螫了我,噢,馬蜂,馬蜂進了我的腦袋,有馬蜂進了我的腦袋,噢!」 然而緊接著其他的狼襲擊了它,一隻從左邊另一隻從右邊就像鈍頭的子彈一般,最後的第三只則鑽到了下面,獰笑著,撕咬著,像要把它的腸子掏出來。科亞克已經沖到右側,它沙啞地吠叫著,正想要對付那第一隻,這樣它就可以沖到門廊下去了。要是它能沖到門廊下,它就能把它們趕開,也許是永遠地趕開呢。現在躺在門廊下,它以一種慢動作在腦中再現了這場戰鬥:那吠叫聲和嚎叫聲,那進擊和後退,那浸入了它頭腦中的血的味道慢慢地把它變成了一部戰鬥的機器,在當時甚至都意識不到自己傷口的痛苦了。它使得右邊的那只狼與第一隻的下場一樣,它一隻眼睛瞎了,喉嚨旁邊有一個巨大的、滴血的,也可能是致命的傷口。但那只狼也給它留下了傷口;大多數都是外傷,但也有兩處極深,治好了以後變成硬硬的扭曲的傷疤,就像一個歪歪扭扭地寫出的小寫字母t似的。甚至當它已經是一隻很老很老的狗的時候(在格蘭·貝特曼死後,科亞克還活了16年),在陰雨的天氣裡那些傷疤還一跳一跳地疼。那時它感到了輕鬆,在門廊下面爬著,當剩下的兩隻狼裡的一隻,受血欲的驅使,想在背後襲擊它時,科亞克跳到了它的身上,咬它,把它的喉嚨也撕開了。另一隻差不多退到了玉米地的邊上,不安的哀叫著。要是科亞克沖出去再去打,它就要夾著尾巴逃跑了。但科亞克沒出去,那時候沒去。它累壞了。它只能側著身躺著,急促而微弱地喘著氣,舔著自己的傷口,每當看到剩下的那只狼的影子靠近就從胸口深處發出低吼聲。後來天黑了,一彎朦朧的半月升起來,掛在內布拉斯加州的天空中。每次當那最後的一隻狼聽到科亞克還活著,並且可能仍然準備戰鬥,它就驚慌地跳開,發出哀叫。午夜以後的什麼時候它走了,留下科亞克獨個兒來看它到底是死還是活。淩晨的時候它感覺到身邊還有另外的動物,嚇得它發出了一連串的嗚咽聲。那是玉米地裡的一個東西,在玉米地裡走著的一個東西,可能是來獵殺它的。科亞克渾身發抖地躺著,等著看那東西會不會發現它,玉米地裡這可怕的東西感覺上像是一個「人」或是一隻「狼」甚至是一隻「眼睛」,像是古老的鱷魚那樣的某種邪惡的東西。不知多長時間過去了,當月亮落下去以後,科亞克感覺到它不見了。它睡著了。它在那門廊下一連躺了三天,只在饑餓或是口渴迫使它出來時才出來。院子裡手搖水泵的口下總有一坑水,屋子裡有各種各樣豐盛的殘羹冷飯,裡面有很多都是阿巴蓋爾媽媽為尼克的聚會烹製的。當科亞克感到它能繼續走了,它也知道了往哪走。不是某種氣味告訴它的;而是一種深深的熱力的感覺,在它瀕危的時候來自它自己的心底深處,似乎有一種閃閃發光的熱力來自它的西面。所以它來了,最後的500英里大部分是一腐一拐地用三條腿走的,痛苦總是齧咬著它的腹部。時不時地它就能聞到「那個人」的氣味,所以知道走對了路。最後它到了這兒。「那個人」在這兒。這兒沒有狼。這兒有食物。在這兒沒有那邪惡「東西」的味道……那個有著狼的臭味和「眼睛」的感覺的「人」隔幾裡遠也能看得見你,要是它恰巧向你這邊看的話。現在,一切都好了。這麼想著的時候(到目前為止狗是能思考的,想的都是與它們幾乎全憑感覺看到的那個世界有關的事),科亞克的思緒又向下沉得深了一些,現在真的是睡著了,現在真的作夢了,是一個好夢,夢見在長滿三葉草和梯牧草的草地上追著兔子,那些草都有肚子那麼高,沾著可愛的露水濕濕的。它的名字是大個子斯蒂夫。這裡是北邊40裡的地方。噢,在這個灰暗的不盡的早晨到處都有兔子…… 當它作夢的時候,它的爪子抽動著。 第53章 摘自特別委員會會議記錄 1990年8月17日 會議地點:泰伯梅薩區南42街拉裡·安德伍德家中。委員會全部成員出席。 第一個議題是有關將這個特別委員會選舉成為博爾德的常設委員會。法蘭妮·戈德史密斯獲准發言。 法蘭妮:「斯圖和我都認為,我們大家都能被選上的最好、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整個名單得到阿巴蓋爾媽媽的批准。這能為我們省去很多麻煩,比如可能有20個人被他們的朋友提名,甚至亂得連蘋果車都會弄翻了。但現在我們得用另一個辦法了。我並不想提不十分民主的建議,不管怎樣你們也都知道計劃了,但我只是想再強調一下,我們每個人都必須找到人來提名和支持我們。很顯然我們不能互相這麼做——因為那會看起來太像黑手黨。所以要是你們找不到一個人來提名你、另一個人來支持你的話,你就最好還是放棄吧。」 蘇珊:「噢!那可有點卑怯呀,法蘭妮。」 法蘭妮:「是的……是,有一點兒。」 格蘭:「咱們慢慢又回到委員會的道德這個題目上來了,儘管我能肯定我們大家都認為這是一個永遠吸引人的話題,但我還是願意過幾個月以後再來討論。我們是為自由之邦的最高利益服務的,我想大家對此沒有異議,那麼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吧。」 拉爾夫:「你聽起來有點生氣,格蘭。」 格蘭:「我是有點生氣。我承認。在這個問題上我們一直在勞神費心,這個事實應該已經很好地說明了我們的心思到底在哪兒。」 蘇珊:「只有良好的願望……」 格蘭:「於事無補。是的,既然看起來我們都對願望這麼關心,那麼我們肯定是走在通向天堂的大路上了。」 格蘭然後說他要在委員會上講話,題目是關於我們的偵察員或者說間謀或者隨便你想叫他們什麼,但他要求他們在19號開會討論這個問題。斯圖問他為什麼。 格蘭:「因為到19號的時候我們可能不會都在這兒了。有的人可能會被選出去。這是一個微小的可能性,但沒人能真正知道當一大堆人聚在一個地方時會做什麼。我們應該盡可能地謹慎。」 在好一陣的沉默之後,委員會進行了表決,以7比0決定19號開會——作為常設委員會——來討論偵察員……間謀……或任何什麼的問題。 斯圖被准許在委員會上提出第三個議題,是有關阿巴蓋爾媽媽的。 斯圖:「正如大家所知道的,她因為個人原因出走了。她留的條子上說她將準備『離開一陣兒』,這太模糊了,還有『若是上帝同意的話』她就會回來。現在,情況不太樂觀。我們已經組織搜索隊出去找了三天了,但什麼也沒找到。要是她不想來的話我們也並不想就那麼拽她回來,但要是她斷了腿躺在什麼地方或者要是她失了知覺的話,那就有點不同了。現在一部分問題是,要搜索周圍所有的荒郊野地我們人手不夠。問題的另一部分同我們動力站速度慢下來的原因一樣,就是沒有組織。所以我請求得到允許將搜索隊的問題和動力站以及喪葬隊的問題一起提交到明天大會的議程中去。同時我希望由哈羅德·勞德來主管搜索,因為一開始這是他的主意。 格蘭說他認為任何搜索隊在一個星期左右時間裡都不會報回好消息。畢竟,出了問題的這位夫人已經是108歲的高齡了。但委員會整體上同意這個提議,然後經過表決,以7比0同意了斯圖的意見。為了使這份記錄盡可能地忠實於事實,我必須加上一筆,有幾個人對讓哈羅德來主管表達了懷疑意見……但正如斯圖所指出的,因為這從一開始是他的主意,要是不給他搜索隊的指揮權的話,無異於是一巴掌直接打在他的臉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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