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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


  他又取出在拉爾夫進來時放起來的那張紙,看著用三個圈圈起來的那兩個詞,權威,組織。他突然又在下面的空間填了一個詞。剛剛有一點兒地方。他讀道:權威,組織,政治。

  但他不會把勞德踢出局,因為他感到斯圖和格蘭·貝特曼正在試圖搶他腳底下的球,他確實感到有點不滿。如果他沒有不滿那倒是怪事了。畢竟是他,阿巴蓋爾媽媽,拉爾夫創立了這個博爾德自由之邦,現在有成千的人,而路上有更多的人還在向這裡趕。他用筆敲著這幾個詞,越看這幾個詞就越感到時間的緊迫。回想當初我,媽媽,湯姆及我們這夥裡其他的人來這裡的時候,博爾德有的只是從國家公園裡跑出來的野貓和鹿,它們甚至跑到泰伯梅薩的超級市場裡面。看它們怎麼出來吧,簡直像是瘋子一樣,把東西撞得滿地都是。

  當然了,我們到這裡也只有短短的一個月,可我們是最早來的。所以我有些嘔氣,可並不是嘔氣才排斥哈羅德的。我是因為不信任他,他總是微笑,可又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種。

  因為法蘭妮,他和斯圖之間有些小過節,三個人都說事情過去了,可從法蘭妮看他的眼神裡可以看出事情遠遠沒有結束。

  尼克搖了搖頭,這還不是全部。不只一次他曾想哈羅德·勞德是不是一個瘋子。

  他那咧開嘴的樣子真讓人難受,就好像晚上沒有睡覺一樣,我不會同這樣的人說任何秘密的事情。

  不能要勞德。人們必須接受這種現實。

  尼克合上他的電話本,放在抽屜的最底層,然後站起來脫衣服。他實在是太髒了,應該沖個澡。

  經過這次超級流感,這個勇敢的新世界呈現在人們面前,對他來說,這個世界倒也並不是特別的勇敢,就如同有人在玩具箱子裡面放了一顆炸彈,砰地一聲,玩具被炸得滿屋子都是。有些東西可以修復,但所有的東西都散落著,有些東西仍然很熱,還不能拿起,但一旦它們涼下來就好了。

  同樣還有些分類的工作。不能用的東西就要扔掉,把能修的東西放在一起,清點一下那些還能用的,然後找一個新的玩具箱,把東西裝進去。要一個好的,結實的箱子。把這些東西分開的方法固然很具吸引力,但卻不易實現,把東西集在一起也是困難的。分類,修理,清點,當然也包括把不好的東西扔掉。

  除非——你從來都能把不好的東西扔掉嗎?

  尼克光著身子,挾著衣服,洗了半截就停了下來。

  夜晚是如此之靜——但並不是所有的夜晚都靜而和諧,為什麼他的身體突然冒起了雞皮疙瘩?

  因為他突然感到自由之邦委員會負責拾起來的並不是玩具。他突然感到他是加入了一個縫合人類精神的行業裡——有他,雷德曼,阿巴蓋爾媽媽,貝特曼甚至還有拉爾夫,他用他的電臺和宣傳設備把自由之邦的信號播過廣闊的死氣沉沉的大陸。他們每個人都有一根針,要全力做一條溫暖的毯子,驅走冬天的寒意——或許是經過短暫的停頓之後,他們開始了為人類建造遮掩場所的工程,一切從頭開始。

  做完愛之後,斯圖沉入夢鄉,最近他太缺乏睡眠了。昨天晚上他和格蘭·貝特曼整個晚上都在喝酒,盤算著未來。法蘭妮披上睡袍,走到外面的陽臺上。

  他們住的樓房處在市區,是珍珠大街和百老匯街的拐角處。他們的公寓在三樓,她可以看到下面的十字路口,東西向的珍珠大街大街和南北向的百老匯街。她喜歡這裡,就如同是住在裝指北針的盒子裡面。今天的夜晚溫暖而無風,如黑色岩石的天空上鑲嵌著以百萬計的星星,在他們微弱的寒光中,她能見到啟明星從西方升起。

  她的手劃過脖頸一直到大腿。她穿的罩衣是絲質的,而且裡面沒有穿內衣。她的手輕輕劃過乳防,然後並不是直接到禾么.處,她的手停留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直到兩個星期前她才宣佈了這一消息。

  她已經開始顯露出來,只是不明顯而已,但斯圖今天晚上還評論了一下。他的問題很隨意,甚至有些玩笑的意味:「要多長時間不讓我做這事,會不會擠著他?」

  「也許是個丫頭,4個月怎麼樣,酋長?」

  「好吧,」說著,他就貪婪地進入到她的身體內。

  這之前的談話就顯得嚴肅多了,剛到博爾德的時候,斯圖告訴她,他與格蘭討論過孩子的問題。格蘭很謹慎地提出:超級流感的病菌或病毒可能就在周圍,如果是這樣,孩子可能會死掉。有一個不確定的想法(她想到,你總可以從格蘭·貝特曼那裡得到一兩個不確定的想法)是否可以肯定,如果媽媽是免疫的,那孩子……

  已經有好多人的孩子都喪生于瘟疫了。

  但這就意味著……

  意味著什麼?

  這可能意味著一件事,所有在這裡的人對於整個人類來說是劫後餘生,是簡短的結局,她不想也不相信這一點。但如果這是真的呢?

  有一個人正沿著大街走,轉到人行道上,穿過一輛垃圾車與餐館牆壁的夾道。他的肩頭搭著一件淺色的夾克,一隻手裡拿著一個像是酒瓶又像是長管槍的東西,另一隻手拿著一頁紙,從他一邊走一邊查看街道門牌號的樣子看,可能是寫著地址。最後他在他們的樓前停了下來,盯著門好像是在下什麼決心似的。法蘭妮覺得他很像舊時電視劇中的私人偵探。她就在他頂上不到20尺的地方,好像自己也成了劇情的一部分。如果喊他,可能會嚇著他,如果不喊他,他也許會敲門而驚動了斯圖爾特。萬一他手裡有一把槍那該怎麼辦呢?

  他突然仰起了脖子,也許是想看看樓上有沒有亮著的燈。法蘭妮還在向下看,兩個人一下子對視起來。

  「天,」那人叫了一聲,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正好掉到路邊的溝裡,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在陽臺上的法蘭妮嗯了一聲,同時也退了一步,正好碰到身後的花盆上,花盆不倒翁似地晃了兩下,然後碰到陽臺的護欄上裂開了。

  臥室斯圖呢喃了一聲,翻個身又不動了。

  法蘭妮忍不住格格笑起來,她趕緊用手捂住,可笑仍是止不祝她這樣強忍著,肚子都疼起來了。

  一句嘲弄的話從底下傳了上來,「喂,陽臺上的那個小妞。」

  「小妞,」法蘭妮小聲自語道,「小妞,真有意思。」

  她想自己一定要在像驢子那樣叫出聲之前趕出去,否則她就再也止不住了。她輕手輕腳地穿過昏暗的臥室,靠著浴室的牆快步向前走,緊繃著,生怕笑出聲來,就像戴了一幅面具,沖到樓梯口又沖下一段樓梯,她終於笑了出來。

  那個男人,她現在所見的這個人從地上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土。他身材削瘦,但卻很結實,臉上長滿了半黃半紅的鬍鬚,眼睛下面顯出黑圈,正露出一副苦笑。

  「你剛才碰到什麼了,聽起來像是一架鋼琴。」

  「是花盆,它……」她又說不下去了,格格地笑起來。她只好用手指指他,擺了一下,然後捂住發疼的肚子,眼淚止不住從臉上落下。「你真好笑……哈哈……我……一樣東西……你……」

  「如果是在過去,」他咧了咧嘴,「我就要控告你,尊敬的法官大人,這個女人朝我看,還向我做鬼臉,我要求賠償。可憐的孩子,我支持你的起訴,現在休庭10分鐘。」

  他們一起笑起來,年輕男人穿著一條褪色的乾淨牛仔褲,深藍色襯衣。夏日的晚上和暖、舒服,現在法蘭妮很慶倖自己能溜出來了。

  「你不會就是法蘭妮·戈德史密斯吧?」

  「正是在下,可我不認識你埃」

  「拉裡·安德伍德,我今天才到,實際上我是在找一個叫哈羅德·勞德的人,有人告訴我他住在珍珠大街261號,與斯圖·雷德曼及戈德史密斯住在一起。」

  說話時,她已止住了笑:「我們剛到博爾德時,哈羅德是住在這裡,但他已經搬了出去一段時間了。他現在在阿拉帕赫,在城西邊。如果你想要,我給你地址。告訴你怎麼走。」

  「太感謝了,不過我還是等到明天再去,我可不能再這麼冒失了。」

  「你認識哈羅德?」

  「認識他也不認識他,就如同跟你一樣,儘管,坦率地講,你與我的想像不太一樣,在我的印象中,你應該是弗蘭克·弗拉塞塔筆下的那種金髮碧眼,屁股兩邊各掛一支0.45口徑手槍的女人。不過,還是很高興認識你。」說著,他伸出手與法蘭妮粗獷地握了一下。

  「可我一點也不清楚你在講什麼。」

  「在路邊坐一下,讓我來對你說。」

  一陣風在街上吹過,有些碎紙片浮在空中。

  「我給哈羅德·勞德帶來一些人,想著能給他一個驚喜,所以如果你在我之前見到他的話,一個字也不要提這事。」

  「好吧,」法蘭妮覺得更加神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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