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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男孩的喉嚨如被骨頭塞住了一般,掙扎著卻說不出話來,這時納迪娜開口了:「他不會告訴你的。」她把一隻手放在孩子的肩頭「他不會告訴你的,他記不起來了。」

  喬好像突然衝破阻礙,洪亮而清晰地說道:「利奧,利奧·羅克威,我的名字,我是利奧。」然後他一下撲到阿巴蓋爾媽媽的懷裡笑起來。這引起人群的一片笑聲和掌聲。納迪娜最終不被注意了,阿比感覺到生死攸關的時刻已經過去了。

  納迪娜的臉又恢復正常,她冷漠地叫著喬。

  小孩從阿巴蓋爾媽媽懷裡脫離出來看著她。

  「過來,」納迪娜現在又目光搖晃地看著阿比而不是小孩說道。「她老了,你會傷著她的,她很老了,身體也不結實。」

  「噢,我還能結實到愛護一個小孩子。」阿巴蓋爾媽媽說道,但即使是自己聽來,語氣也顯得不那麼肯定。「看上去他走了很長的路。」

  「好了,他是累了,看起來你也一樣。喬,過來。」

  「我愛她,」喬並沒有動。

  納迪娜顯得非常惱火,聲音突然變得尖起來:「喬,快過來。」

  「那不是我的名字,利奧,利奧才是我的名字。」

  這一小夥人又恢復了平靜,意識到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

  兩個女人又如決鬥般地死死盯著對方。

  阿比的眼神像是在說:「我知道你是誰。」

  納迪娜也不示弱:「是,我也知道。」

  最終還是納迪娜先垂下了眼睛。「好了,利奧,不管你叫什麼,咱們走吧,別再累人了。」

  他極不情願地離開阿巴蓋爾媽媽的懷抱。

  「你們隨時可以回來看我。」但她的眼睛並沒有包括這個叫納迪娜的女人。

  小孩吻了她一下,但納迪娜的臉如石頭般沒有動聲色。在他們退到臺階下的時候,納迪娜放在孩子肩上的手臂倒更像一條組繩了。目送著他們離開,阿巴蓋爾媽媽感到精力又集中不起來了,她開始不能確信自己的感覺,她也許只是一個女人,不是嗎?

  那個叫安德伍德的青年立在臺階之下,臉沉得如同一片烏雲。

  「你怎麼能這樣。」儘管聲音壓得很低,阿巴蓋爾媽媽還是很清楚地聽到了。但此時卻是女人控制了局勢,她背起孩子走開了。

  這一段時間氣氛很沉寂,她想把它填補上,可又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把它填補上也是我的工作嗎?

  一個聲音輕輕響起,是你的責任嗎?上帝不就是為此把你帶到這裡的嗎?不就是讓你當這個自由之邦的使者嗎?

  我想不清楚了,那女人說得對,我確實是累了。

  內心中的那個聲音又響起,他能以多種化身出現,狼,烏鴉,蛇——還有女人。

  這是什麼意思?究竟發生了什麼?天啊!

  我就坐在這裡想著,等著——是的,我就這麼等著,否認也無濟於事——現在那個女人來了,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卻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這事與那個女人有關——有這事嗎?你確定嗎?你到底能確定嗎?

  又是一陣沉默,所有的人好像都在看著她,等著她來證明什麼。但她並沒有那麼做,那個女人和孩子已經走出人們的視線,他們走了,似乎他們才是真正的信徒,而她似乎被他們看透了,只不過是一個……噢,我已經上了年紀,這太不公平了!

  緊接著響起另一個聲音,這聲音很小很低,但很理智,這不是她自己的聲音,還沒老到知道那女人是……

  這時另一個男人向她走過來,顯得有些猶豫,「你好,阿巴蓋爾媽媽,我叫塞爾曼,馬克·塞爾曼,從紐約勞維爾來,我一直想見到您。」

  面對著這突然的選擇,這種選擇使她一直思索的大腦得到了片刻的休息。她也可以接受這男人的問候,與他交談,並讓他自在些,然後再走到他們每個人面前,接受他們的敬意,如同接受棕櫚葉一樣,她也可全然不去理會他,順著思想的線索到達她自己的思想深處,尋找上帝意欲讓她知道的所有一切。

  那女人是……

  ……什麼?

  這有關係嗎?那女人已經走了。

  「我有一個重孫子,曾在紐約住過一段時間,」她輕鬆地與馬克·塞爾曼交談著,「他那個鎮子叫羅斯波因特,在查普萊恩湖邊,也許你從沒聽說過那地方。」

  馬克說他確實聽說過那,並像紐約人一樣瞭解那地方。他曾去過那嗎?他的表情無情地泄了密,他從沒到過那裡,但一直想去。

  「羅尼來信說,你並不怎麼想念那裡,」馬克聽了她的話,滿面笑容地走開了。

  其他的人也走上前來表示友好,後來的幾周裡,還有更多的人效仿著做著。這些人中有機械師、有眼鏡商,有少年、有青年也有老年人,其中的一個老人大家都叫他法官。她和大家說著話,點著頭,微笑著。但她在過去那些日子裡所感到的愉悅在今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只覺得手腕、手指和膝蓋在隱隱作痛。還有那令人心煩的猜疑。

  所有這些,還有她已錯過了特別重要事情的感覺(晚上會徹底消失)到後來可能就會成真的。

  他在寫字的時候能夠更好地思考,所以他用一支兩色筆記下了所有重要的東西。尼克·安德羅斯坐在與拉爾夫·布倫特納及拉爾夫的女人合住的書房裡。天快黑了。這所房子建得很漂亮,由於是在弗拉格斯塔夫山下,使得它與城裡的房子相比顯得更為安靜一些。同時,透過起居室的窗子,可把如一塊巨大棋盤一樣的街道看得一清二楚。窗子的外層玻璃用了一種銀色的反光物質處理過,所以人能看到外面而路人卻看不到裡面。尼克猜想這所房子大概要值45萬到50萬美元,而房子主人卻神秘地消失了。

  在他從碩尤到博爾德的長途跋涉中——先是自己走,以後是與湯姆·科倫及其他人,他經過了上百個城鎮,所有的城鎮都是臭氣沖天的停屍房。博爾德不應該與其他的城鎮有什麼不同,但實際卻是不同。當然這裡也有屍體,而且是成千上萬,在炎熱乾燥的日子過去,秋天雨季到來之前,還有好多事情要做,雨季時屍體會加快腐爛,可能會引起疾玻不過這裡的屍體不算多。尼克不清楚除了他和斯圖·雷德曼,別的人是否也注意到了,可能勞德會的,他總是比較細心的。

  你去查看每一個堆放屍體的房間或公共建築物,其中有十所是完全空的。在上一次瘟疫發作時,絕大多數博爾德的居民,不管身體如何,都躲開了,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假設這沒有什麼,也許他們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個令人敬畏的事實,這個看不清什麼的阿巴蓋爾媽媽領導著的這個美國小城市已經不受瘟疫的侵擾。這就足夠使他這個不可知論者懷疑她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了。

  尼克在地下室裡占了三個屋子,都是用松木裝修的,為了不打擾拉爾夫,他便來開拓自己的生存空間——他已感覺自己像個電燈泡,但他也是喜歡他們。直到完成從碩尤到赫明福德的院子的行程,他才意識到他是多麼懷念生活的其他方面,他需要滿足這些方面的需求。

  房子的確是他住過的最好的。在後門邊上他建了一個入口,把他自己的那輛十速車停放在門邊掛起來,那裡及膝的落葉發著陣陣腐爛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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