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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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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一起坐在石頭上看日落嗎?」 她坐到了斯圖身邊,心跳頓時加快了。說到底,還有別的理由讓她來到這兒麼?她知道他離開營地的路徑,也知道哈羅德和格蘭還有其他兩個姑娘一道前往布賴頓市,要找一架民用電臺(這次是格蘭的主意,而非哈羅德的)。帕蒂·克羅格回到了營地,正在照料那兩個患戰鬥疲勞症的病人。雪莉·哈米特有從驚嚇中清醒過來的跡象,但今天一早,她又把大家吵醒了,困為她在夢中發出了尖叫,兩隻手在空中亂舞,做出避開打擊的樣子。另一個女人,就是無名無姓的那個好像正在朝另一個方向發展。她坐著。即使飽了還要吃。她會裝著大小便的樣子。也不回答別人的問題。她只有在睡著的時候才真正活躍起來。即使服用了很大劑量的佛羅那,也經常呻吟,有時還尖叫。法蘭妮想,自己知道這個可憐的女人正夢到了什麼。 「像是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是不是?」她說。 他沒有馬上回答,過了一會兒,才說:「比我們想像的要遠。那位老婦人已不在內布拉斯加州了。」 「我知道……」她剛起了個頭,又把話咽了回去。 他看著她,微微一笑。「小姐,你一直都沒有吃藥。」 「我的秘密保不住了。」她說著,不太自然地笑了笑。 「不光我們這樣,」斯圖說,「下午,和戴安娜聊天的時候(一聽到他叫她的名字那麼親密,就勾起了她內心的嫉妒與恐懼之情),她說她和蘇珊也都不願意吃。」 法蘭妮點了點頭。「為什麼停下來了?他們沒給你吃藥嗎……在那地方?」 他在土制煙灰碟裡敲了敲煙灰。「晚上只是柔和的鎮靜劑。他們用不著迷倒我。他們看得很牢。我是三天前開始不吃藥的,因為我覺得……不需要了。」他思忖片刻,又接著說了下去。「格蘭和哈羅德要去找架民用電臺,真是個好主意。民用電臺有什麼用呢?是為了讓你保持聯繫。我一個叫托尼·萊姆斯特的戰友回到了阿內特,他的偵察機裡有一架電臺。了不起的小玩意兒。你可以用它和別人通話,如果你遇上麻煩,還能呼救。這些夢想,好像在你的腦袋裡已經裝了一架電臺,只是不能發報,只能接收。」 「也許我們正在發報。」法蘭妮平靜地說。 他看著她,神色驚愕。 他們一言不發地坐了片刻。太陽露出頭來,像是要趕著在沉沒到地平線之前道一聲再見。法蘭妮能夠理解,為什麼原始人那麼崇拜太陽。因為日復一日,整個國家更加空空蕩蕩,巨大的沉寂使她的腦海中映出的是太陽——月亮——也是這樣的龐然大物,開始變得好像更龐大、更重要。也更加人格化。 「不管怎樣,我沒再吃藥,」斯圖說,「昨晚,我又夢到了那個黑衣人。情況糟透了。他正在沙漠邊緣的某個地方站住了腳。我想是在拉斯維加斯。法蘭妮……我想他正在將人們釘在十字架上。是那些他覺得礙手礙腳的人。」 「他在幹什麼?」 「那就是我所夢到的。沿著15號公路佈滿了一排排用車庫橫樑和電線杆搭成的十字架。人們正懸在上面。」 「不過是個夢。」她故作輕鬆地說。 「也許吧。」他吸了口煙,望著西方血染的雲霞。「但另外兩個晚上,也就是我們忙於應付那幾個劫持婦女的瘋子之前的晚上,我夢見了她——那個我們稱之為阿巴蓋爾媽媽的女人。她正坐在運貨卡車的駕駛室裡,車子停在76號高速公路邊上。我站在地上,一隻胳膊拄在車窗上,正在跟她說話,自然地就像我正在和你說話一樣。她說,『斯圖爾特,你還可以帶著他們走得快點兒;像我這樣的老太婆都做得來,你這個得克薩斯大塊頭更沒問題了。』」斯圖笑了笑,扔掉煙頭,用鞋後跟碾了一下。想到前途渺茫,就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樣,他伸出一支胳膊攬住了法蘭妮的肩。 「他們要去克羅拉多州,」她說。 「噢,是的,我想是的。」 「那……那麼是戴安娜還是蘇珊也夢到過她?」 「她們全都夢見過。昨天晚上,蘇珊夢到了十字架。和我夢見的一模一樣。」 「現在,已經有許多人跟著那個老太太了。」 斯圖點了點頭。「有20人,或許更多。你知道,我們每天都要轉移一批人。他們就蹲在那兒,等著我們經過。但我想,他們都害怕我們,而她……於是他們就會投奔她。他們遲早會來的。」 「或者去投靠另一個。」法蘭妮說。 斯圖點點頭。「是的,或是投靠他。法蘭妮你為什麼不再吃佛羅那了呢?」 她顫抖著哀歎了一聲,思忖著是否應該告訴他。她想告訴他真相,又怕看到他的反應。 「女人要做的事沒數兒。」她最後說道。 「是的,」他隨聲附和著,「但也許總有辦法摸透她們在想些什麼。」 「什麼……」她剛一開口,他就用一個熱吻堵上了她的嘴。 他們並排躺在草坪上,沐浴著最後一抹晚霞。當火紅和冷紫這兩種暮色交織時,火紅漸漸淡褪,冷紫愈來愈濃,現在,法蘭妮可以看到繁星透過最後一抹晚霞眨著眼睛。明天是個旅行的好天氣。運氣好的話,他們可能會走上那條橫穿印第安那州的大道。 斯圖懶懶地拍打著胸口上盤旋的蚊子。他的襯衫掛在不遠的一株小樹上。法蘭妮還穿著襯衫,只是鈕扣解開了。乳防脹頂著衣服,她想:「我開始發胖了,現在只是那麼一點,但已經是明顯的了……至少我覺得是。」 「我一直想得到你,」斯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看著她。「我想你知道。」 「我不想跟哈羅德惹麻煩,」她說,「還有別的事……」 「哈羅德有他自己的路,」斯圖說,「如果能堅強起來,他倒是具備了成為出色男人的內在潛質。你愛他,是不是?」 「這個字眼不確切。英文中沒有一個詞可以形容我對哈羅德的感覺。」 「你對我的感覺如何?」 她望著他,發現自己不能說出她愛他,儘管她想說,卻不能馬上說出口。 「不,」他說,似乎她已經反駁了他,「我只是希望把事情搞清楚。我猜想你同樣不想讓哈羅德知道你對他的感覺。對不對?」 「是的。」她感激地回答道。 「這是一樣的。如果我們守口如瓶,這事就可能不了了之。我看到過他盯著帕蒂的樣子。他倆年紀相當。」 「我不知道……」 「你感覺欠他的情,是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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