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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朋友,那是當然,」勞埃德說道,頃刻間忘卻了所有恐懼,完全被一種極度的饑餓和憤怒感給吞噬了。「不僅僅是那些人,還有每一個做過那種事情的人。」弗拉格表示說,「這是另一種類型的人,是不是?對於某一類型的人來說,像你這樣的人簡直就是一堆垃圾。因為他們高高在上,他們認為像你這樣的人根本就沒有生存下去的權利。」

  「確實如此。」勞埃德說。極度饑餓感已轉變成另一種類型的感覺,這種轉變就像是黑色的石頭轉變成銀色的鑰匙一樣。這個人僅僅用寥寥數語就把勞埃德所感到的所有複雜心態表達得無一遺漏。他不僅僅想對付看門人(怎麼了,這個聰明的肮髒傢伙不就有鑰匙嗎?到底是怎麼回事?肮髒傢伙。),可惜這個人根本就不是看門人。當然,這個警衛有鑰匙,但並不是他製造的,是別人給他的。勞埃德猜想是監獄長,但也不是監獄長造的。勞埃德想找到設計者和鍛造者。他們不會被流感傳染,他和他們肯定有筆交易。對,肯定是筆好交易。

  「你知道聖經上是怎樣說那種人的嗎?」弗拉格和氣的問道,「聖經上說那些尊貴的人就應該被降低地位,趾高氣揚的人應該使其地位卑賤,傲慢的人應該削削他們的銳氣。你知道聖經上是怎麼說你這樣的人的嗎,勞埃德?它說逆來順受的人可以升入天堂,因為他們將繼承這個世界。聖經還說死後升天的人在精神上是貧窮的,因為他們會見到上帝。」

  勞埃德不住的點頭。一邊點頭一邊哭泣。傾刻間弗拉格的頭上就好像戴上了一個光芒四射的光環,這束光如此強烈,倘若勞埃德多看幾眼,雙眼就好像要被燒成灰燼。後來光環又消失了——如果確實出現過光環的話,肯定只是個幻覺,因為勞埃德到現在還沒有喪失夜視的能力。

  「現在看來你不算聰明,」弗拉格說,「但你是一流的,並且我感覺到你也能很忠實,你和我,勞埃德,要長途跋涉。現在是我們大展鴻圖的好時光。我們可以從頭開始,現在就是你一句話了。」

  「什麼話?」

  「我們兩個要聯手,你和我。不要拒絕我。站崗的時候不要睡覺。不久還會有其他人加入(他們現在正往西走呢。)但現在,就我們兩個。如果你答應我,我就給你鑰匙。」

  「我……答應你,」勞埃德說,說話聲就好像是懸浮在空中一樣,奇怪地顫動著。他傾聽著這種顫動,他把頭歪在一邊,他幾乎可以看見那四個詞在隱隱約約地放著光芒,就像是死人眼睛反射的極光一樣。

  當鎖的制栓在鎖盒裡轉動時,他就把這兩個字給忘記了。一會兒,鎖盒就落在弗拉格的腳邊,從鎖孔裡飄出幾縷煙圈。

  「勞埃德,你自由了,出來吧。」

  勞埃德簡直不敢相信,勞埃德躊躇地觸了觸鐵柵欄,就好像它們會燙傷他一樣;他們也確實好像有點熱。但當他把柵欄推開時,門很輕易而且無聲地就往回滑動了。他看著他的救星,兩眼像燃燒著熱烈的火焰一樣。現在他手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是鑰匙。

  「現在這個就歸你了,勞埃德。」

  「我的?」

  弗拉格抓住他的手,讓他把鑰匙握在手裡。勞埃德感覺鑰匙在手中移動,感覺到它在改變。他發出一聲嘶啞的叫喊聲,手指張開。鑰匙沒了,手裡只剩下中間有塊紅色斑點的黑色石頭。他把石頭舉得高高的,翻過來覆過去的端詳著。紅色的斑塊時而看起來就像是把鑰匙,時而又像塊頭蓋骨,時而又像是一個血跡斑斑的半睜半閉的眼睛。

  「我的。」勞埃德自我解答道。他無助地合上自己的手,緊緊地攥住石頭。

  「我們是不是搞點晚飯來吃?」弗拉格問道.」今天晚上我們要走很遠的路。」

  「晚飯,」勞埃德說,「好吧」。「我們要做的事真是太多了,」弗拉格高興地說,「我們要很快行動起來。」他們一起往樓梯走去,走過牢房裡的死屍。勞埃德在黑暗中絆了一跤,弗拉格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肘,把他扶起來。勞埃德轉過來,看著弗拉格的那張笑臉,心懷的不僅僅是感激之情。更以一種愛的感覺看著弗拉格。

  第40章

  尼克躺在貝克法官辦公室的床上.煩燥不安。他光著身子,只穿了條短褲,渾身都在出汗,油光光的感覺。睡覺前最後一個顧慮就是他明天早上就要離開人世,昨天晚上,他已經為此一宿沒合眼了。他一直在發燒,睡夢中一直出現那個黑衣人,他總覺得那個黑衣人會在他睡覺的時候把他帶離人間。

  很奇怪,被雷·布思挖過的那只眼睛已經疼了兩天了,但是到了第三天,那種就像巨大的夾鉗被旋進腦袋中的劇痛感已經消退了,只是在隱隱作痛。當他試著用那只眼睛看時,眼前只是灰濛濛的模糊一片,其中有人影在動,好像是在動,但是要送他命的並不是眼傷;而是因為他腿部被子彈擦傷了。

  他沒有把腿部消毒就走了。當時因為眼部的劇痛,他幾乎就沒有在意,擦傷沿著右腿蔓延開來,直到膝蓋;又過了一天,右腿的整個側面都紅了,肌肉似乎也開始疼痛。

  他曾經一瘸一拐地走到索姆斯醫生的辦公室,拿來了一瓶過氧化氫,把一整瓶都倒到傷口上,傷口已擴散到有10英寸長,這實際是亡羊補牢,為時已晚。到那天晚上,整條腿都在抽痛,就像牙齒爛掉時的感覺一樣,皮層下面血液中毒出現的紅色的血線已經從傷口向四周擴散,傷口開始結痂。

  7月1日那天,他又下到索姆斯的辦公室、搜遍整個藥櫥,想找一些盤尼西林。他找到了一些,猶豫了一會兒,吞下了其中一個樣品藥包裡的兩片藥。他很清楚,如果他體內強烈排斥盤尼西林的話,它就會死.但是如果不吞下藥的話,他會死得更慘。感染蔓延得越來越快,他並沒有死於盤尼西林,但傷熱也沒有任何好的進展。

  到昨天中午,他一直發著高燒,他件疑自己大部分時間都是神志不清。他有大量的食物,但就是不想吃;只想一杯杯地喝貝克辦公室冰箱裡的蒸餾水。他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冰箱裡的水就差不多沒了,尼克不知道還能不能弄到。發燒的時候,他管不了那麼多。很快他就死了,沒有什麼再讓他擔心的事了。他並不怕死,但一想起疼痛和憂慮將離他遠去他就如釋重負。他感到腿部陣陣抽痛、瘙癢、灼燒著。

  在雷·布思企圖謀害他之後的那些日日夜夜,他的睡眠簡直就不像睡眠,噩夢就像洪水般向他襲來,好像每一個他所認識的人都來向他告別。魯迪指著白紙說:「你就是這頁空白。」他的母親幫助他在另一頁白紙上畫線和圈圈,為他和純潔的妻子成婚。她說:「尼克,親愛的,那就是你。」珍妮·貝克把頭轉到枕頭的另一邊說:「約翰,我可憐的約翰」。在夢中,索姆斯醫生再三要求約翰脫去襯衣。雷·布思不停地說:「抓住他,我要整整他,狗娘養的,竟敢謀害我,我要抓住他。」和他一生中做的其他夢不一樣,尼克不須用唇讀法來理解。實際上他能聽見人們說什麼。這些夢簡直清晰得難以置信。當他疼醒的時候,夢就逐漸消失。當他再次沉入睡夢中時,新的場景又開始浮現。有兩次夢中出現的人是他從未見過的,當他醒來時,這兩次夢他記得最清楚。

  他身處高地,地面就像一張地勢圖一樣伸展開。這是片荒漠之地,星星高懸在上空,在他身邊有一個男人,不,不是一個人,只是個人影。就好像從現實中剪出來的一樣,站在他身邊的實際上是人的背影,在人影中有個黑洞,人影低語道:如果你跪下來向我做拜,所有你見到的東西都歸你所有。尼克搖了搖頭,想從可怕的懸崖邊走開,害怕人影會伸出它黑色的臂膀,把他從懸崖邊推下去。

  「你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你只是搖頭?」

  在夢中,尼克做了一個他醒著的時候做過許多次的動作。把他的手指貼在唇上,然後手掌貼著嗓子……爾後他就聽見自己非常清晰地說,聲音相當悅耳:「我不能大聲交談,但可以輕聲說話。」

  「但你能大聲說話,只要你想,你就能。」

  尼克伸出手摸了摸人影,他的恐懼感傾刻間在驚奇和狂喜的洪流中一沖而淨。但是當他的手接近人影的肩膀時,人影卻變得冰涼,冰得就像是他把它燒焦了一樣。他猛地推開人影,指節上已經結起了冰塊。人影已走近他,他聽見那個黑衣人影的聲音,遠處的夜間覓食的鳥叫聲,還有無休止的呼呼的風聲。他被這種奇怪的感覺嚇得目瞪口呆。他細細品味到一個新的境界,以前他從來沒有經歷過,現在它已經出現了。他在傾聽各種聲音。他好像不需要人告知就知道什麼是什麼。它們聽起來很美。美妙的聲音,他的手指在他的襯衫中蹭來蹭去,驚詫於指甲在棉織品上的颯颯聲。

  黑衣人又轉身向他走來,尼克異常恐懼,這個傢伙,不管它是什麼東西,是不會白白地創造奇跡的。

  「如果你跪下來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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