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末日逼近 | 上頁 下頁
六八


  第33章

  司法官貝克辦公室門廳的大鐘停在9點22分,燈滅了。

  尼克·安德羅斯一直在看一本平裝小說,描寫一個受驚嚇的家庭女教師希望去教英俊男主人的幾個兒子,從而想獨佔幾個兒子的房產。雖然尼克才看了不到一半,就知道幽靈就是那英俊男主人的妻子,她可能被鎖在閣樓裡,像個妓女似的瘋了。

  燈一熄滅,他就感到胸口亂跳,一個聲音從頭腦深處響起。每次入睡,噩夢總是常常縈繞著他,就好像等候著:他為你而來……他現在在外面,在夜晚的公路上……公路上隱藏有一個黑衣人……

  他把書扔在書桌上,走上街頭。天還沒完全黑下來,街上的燈都黑著。

  辦公室的櫃子裡有一整盒蠟燭,但是有蠟燭的想法並沒有使尼克的心踏實下來,燈滅了的事實對他打擊更大。他遙望西方,靜靜地乞求光明別離他而去,不要將他留在這塊黑暗的墓地裡。

  但燈還是滅了,9點10分尼克走回辦公室,摸索著走到有蠟燭的櫃子旁。正在右邊櫃子的擱架上摸索時,後面的門突然打開了。雷.布思從外面晃了進來,戴在手上的戒指發著光。從6月22日晚上,也就是一周前,他就在城近郊的林地裡臥床不起。到24日的早晨,他還一直病著,今天晚上,饑餓和恐懼迫使他來到了小鎮,除了這個使他陷入困境的該死的啞巴外,他沒碰見過任何一個人,當時這個啞巴正穿過小鎮廣場,走在雷已生活了大半輩子的這個小鎮上。司法官的手槍掛在右側腰上,也許他以為他真的擁有了這座小鎮。雷擔心,不管如何他都將死去,但這之前他首先要給這個他媽的不穿制服的啞巴一頓教訓。

  尼克轉過身來,直到有雙手緊緊地勒住他的脖子,他才知道在貝克司法官的辦公室……不僅僅是他一人,他剛摸到的蠟燭盒從手裡掉下去,蠟燭在地上滾得到處都是。他差點被掐死,但他總算鎮靜了下來,他突然肯定地覺得,夢中的黑衣人已來到了生活中:從地獄來的魔鬼就在他後面,只要他稍不用力,它就會用有鱗的爪子纏住他的脖子。

  他本能地用雙手去掰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極力想拉開。急促的呼吸吹在右耳邊,形成了一股感覺得到卻聽不見的風流。勒他的雙手越來越緊,他感到呼吸越來越困難。

  他們倆在黑暗中扭動著,雷·布思的力氣越來越弱,如果他不快點消滅這個啞巴,就根本沒有機會了,於是他用全身力氣掐住那個骨瘦如柴的小傢伙的脖子。

  尼克感到世界消失了。剛開始還能感到脖子的疼痛,這時已麻木到幾乎覺不到什麼了。他用靴後跟狠狠跺在布思的腳上,同時用後背重重地撞擊那個大個子。布思被迫退了一步,他的一隻腳踩上了一根蠟燭。蠟燭滾了出去,他在地板上摔了一跤,尼克的後背撞在他頭上,他這才從尼克的脖子上鬆開手。

  尼克翻身滾了出去,氣喘不定,除了感覺脖子像破裂似地疼痛外,其他一切都似乎變得虛無縹緲。

  大個子弓著身向他撲過來,尼克想起了槍,用手拼命地抓,槍就在那兒,但怎麼也抽不出來,槍被卡在皮套裡了。他費勁地拔槍,驚慌之下,不小心扣動了扳機,子彈嗖地飛了出來,蹭破了腿,然後鑽進了地板裡。

  弓著身的大個子像幽靈似的逼近尼克。

  尼克的呼吸幾乎窒息,有一雙大手摸索著他的臉,拇指沖著他的眼睛就挖了過來。在暗淡的月光下尼克看見其中的一隻手發出一線紫色的微光,他一緊張,嘴巴不由自主地形成了「布思!」的口形。尼克的右手繼續使勁拔槍,他感到大腿發出灼熱的疼痛。

  這時雷·布思的一個拇指已插進尼克的右眼,劇烈的疼痛向他襲來。他猛力一拔,槍終於拔了出來。布思堅硬結實的拇指時而順時針,時而逆時針轉動著,折磨著尼克的眼球。

  尼克發出一聲難以名狀的慘叫,他把槍對著布思的身體,扣動扳機,砰地一聲!尼克感到猛烈的後座力,槍的準星還勾在布思的襯衫上。尼克看到槍口火焰一閃,之後就聞到火藥味和布思襯衫燒焦的糊味。雷·布思直挺挺地往尼克身上倒了過來。

  尼克又痛又怕,用力推掉壓在身上的重量,掙扎著從布思的下面爬了出來,騰出手來揉一揉受傷的眼睛。他在地板上躺了很長時間,嗓子火辣辣的,頭疼欲裂,好像有一對巨大的卡鉗插在他的太陽穴上。

  後來,他四處搜索,終於找到了一根蠟燭,用書桌上的打火器點亮了蠟燭,借著這點微弱的黃光,他看見雷·布思臉朝下躺在地板上,看上去像一隻擱淺沙灘的鯨魚。襯衫上的槍眼有粉盒大小,已經變黑。身邊流著一灘血,在蠟燭忽明忽暗的閃爍下,布思的影子映在遠遠的牆上顯得又大又怪。

  尼克呻吟著,東倒西歪地走進小浴室,照了照鏡子。他看見鮮血從指縫間滲出,雖然還不能證實,但他想他現在可能既聾又啞而且已經變成了獨眼。

  他走回辦公室,踢了雷·布思的屍體一腳。

  他對著死人憤憤地說,你這個混蛋,你一直盯著我,先是我的牙,現在是我的眼睛。你高興了嗎?如果你殺了我,你一定會把我的雙眼挖出來,挖我的雙眼,讓我又聾又啞又瞎,生活在死人般的世界裡。你喜歡這樣,對吧?

  他又踢了布思一腳,踢到死人肉的那種感覺使他難受。他退回床邊,雙手抱著頭坐了下來。

  外面,越來越黑,外面,世界上所有的燈已熄滅。

  第34章

  那個小時候叫唐納德·默溫·埃爾貝特的人知道,已有很長一段時間,好多天(多少天?誰知道?垃圾蟲肯定不知道,毫無疑問)垃圾蟲經常彷徨在印第安納州保坦韋爾的街頭,聽到的滿是亂七八糟的聲音,雙手總得抱著頭防備隨時扔過來的石頭。

  嗨,垃圾蟲來啦!

  嘿,垃圾蟲,傻東西,這幾天點火了嗎?

  你把森普爾老太太的退休金支票燒掉時,她說什麼了,垃圾蟲?

  喂,垃圾蟲,你想買煤油嗎?

  你認為特雷·霍特那兒的電休克療法怎麼樣,垃圾蟲?

  垃圾蟲……

  喂,垃圾蟲!

  他知道那些聲音不是真的,他只想大聲呼喊,聽聽自己的聲音在街上的回音。前面是擦洗店,過去他曾在那兒工作過,6月30日的早晨也曾坐在那兒,吃過一個大大薄薄的三明治,三明治夾有花生醬、果凍、西紅柿和芥末粉。回音經過房屋和店鋪,然後又折回自己的耳朵。不知怎麼的,保坦韋爾空空蕩蕩,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他們在那兒呢?他們總說他瘋了,有些事兒,一個瘋子也會思考的,他的家鄉怎麼會空蕩蕩的呢?他的眼睛一直在盯著遠處那只巨大的,白色的,圓圓的石油罐,矗立在去保坦韋爾和去加里和去芝加哥的三叉路口。他知道自己想幹什麼,那並不是夢,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但並不是夢,他不能控制。

  你的手指被燒過沒有,垃圾蟲?

  你經常尿床吧,垃圾蟲?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