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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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佈雷登曼絕望地回想著,他什麼時候買過這傢伙的車?太遙遠了,神志昏迷似乎涉及到他的一些神經,整個記憶庫已經毀壞,就像燒黑了的變壓器。不是汽車,而是,這個令人生畏的傢伙想知道有關情況,那是一輛1953年產的子彈頭,他已經把它漆成粉紅色。 弗萊一隻手輕輕地放在佈雷登曼的嘴巴上,另一隻手捏緊他的鼻孔,佈雷登曼拼命掙扎,可怕的呻吟傳出弗萊的雙手,「這能幫你記憶嗎?」 奇怪的是,確有效果。 「汽車……」他說,然後像狗似的喘著氣,一會兒天旋地轉,一會兒靜止不動。他想起一點,「車停在……在科諾科車站後面……就在小鎮外。51路。」「鎮北還是鎮南?」 「南……南……」 「是那兒!我明白了。繼續說。」 「用一塊防水帆布蓋著,別……別……別克車。登記證在方向盤軸套管上,上面寫著……蘭德爾·弗拉格。」他氣喘不止,除了看著弗萊,已不能再多說一句。 「鑰匙呢?」 「在地板蹭鞋墊下面……」 弗萊一屁股坐在佈雷登曼的胸口,佈雷登曼一句話說不出,他坐在那兒,就像坐在朋友房間裡舒適的墊子上似的。佈雷登曼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謝謝,」理查德·弗萊得意地笑著,說,「晚安,基特。」 基特·佈雷登曼一句話說不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別以為我不仁慈,」黑衣人往下看著他,輕輕地說,「我們得趕緊了,狂歡節早就開始了,他們開設所有的騎馬活動和玩命運輪遊戲,今晚,我運氣好,基特,我感覺到了,我感到非常好。因此我們得快點。」 到科諾科車站有1裡半路,他是在淩晨3點15分趕到那兒的。風越來越大,沙沙作響。走在路上,他已看見了3條狗的屍體,還有一具男屍,男屍穿著制服。星星閃亮,打破了宇宙間的一切沉默。 蓋別克轎車的防水帆布用短樁緊緊地固定在地上,風吹著帆布輕輕飄動,當弗拉格拔起短樁時,防水帆布就像一個巨大的黑色幽靈慢慢地飄向夜空中,飄向東方。問題是,他該往哪兒走? 他站在別克轎車旁邊,別克轎車是一輛保存完好的1975年車。(汽車呆在這外面還挺好,只是有點潮濕,有點鐵銹,發動起來會有些困難),夏天氣息以及汽車油味,只有在晚上才能聞見。停在荒地的別克轎車整個就像拆卸了零件的運屍車。引擎已被堵塞,車軸看起來像孩子練習的啞鈴,輪箍被風吹得呼呼作響,一塊擋風玻璃已被砸碎。還有好多,好多。 他想這些東西最好在舞臺上。 他走到別克轎車後面,舉手掀起車蓋。「喂,小寶貝,你不知道讓他們關上窗戶……」他輕柔地唱著,用沾滿灰塵的靴子踢掉邊上的一個水箱,出現了一堆寶石,紅寶石、祖母綠、鵝卵石一般大的珍珠、星星一樣美的鑽石。猛咬一下手指,一切都消失了,暗淡的星光向他閃爍。他要到哪兒去? 風呼呼吹著,穿過別克轎車破碎的側窗。他後面有別的什麼東西沙沙作響。他轉過身,是基特·佈雷登曼,他只穿著滑稽的黃色的三角褲,腰上掛著一個小壺,就像在一場雪崩中死了似的。佈雷登曼向他走了過來,越過底特律滾動鐵器中成堆的屍骨,一塊彈簧鐵片刺穿了他的腳,但沒有血流出來。佈雷登曼的中心是一隻黑色眼睛。 黑衣人猛咬一口手指,佈雷登曼消失了。 他嘻嘻笑笑,走回到別克轎車前面,坐進駕駛座。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他極力坐直,仍嘻嘻笑著。他明白。 他發動馬達,轟大油門,馬達轟隆轟隆響。他掛上F檔。車子急速駛出加油站,前燈搜索到一對祖母綠,那是野草叢裡貓的眼睛。貓嘴裡有一隻快要斷氣的小老鼠。貓一看見車燈,圓睜雙眼,扔下嘴裡的佳餚,露著雪白的牙齒逃跑了。弗拉格朗朗大笑,腦子裡什麼也不想,只有許多美好的回憶。科諾科的柏油馬路已成為高速公路,他向右轉彎,開始向南跑去。 第32章 鳳凰城監獄中的側廳門敞開著,走廊的鐵牆像個天然擴音器,整個上午怪物似的單調的呼叫聲一直不停。翻來覆去的回音,勞埃德·亨賴德覺得既像哭聲又像驚嚇聲,令人毛骨悚然。 「媽媽,」聲音沙啞,回音又響了起來。「媽媽……」 勞埃德盤腿坐在單人牢房的地板上,雙手被鮮血弄得粘乎乎的,看起來像戴著紅手套。現在是6月29日上午10點,大約是在7點鐘,他發現床右前腿松了,自那時起,他一直在努力卸床架下面的螺絲,他用手指作工具,已經卸了6個螺絲中的5個。結果,他的手指看起來像未經過訓練的而被打得遍體鱗傷的拳擊手。第6個螺絲也已快轉出來了,他要等這活幹完才開始思索能否得救,否則,他強迫自己不去想。忘卻恐慌的最好辦法是不去想。 「媽……媽……!」 他雙腳跺著,鮮血從受傷顫抖的手指上流出,滴滴嗒嗒滴在地板上,頭極力伸到走廊上,雙手緊緊抓著鐵柵欄,怒目圓睜。 「閉嘴,破嗓子的討厭鬼!」他尖叫著,「閉嘴,你他媽的給我閉嘴!」 接下來是長時間的寂靜。勞埃德欣賞著這片刻的寂靜,就像品嘗麥當勞餐廳裡滾熱的奶昔。沉默是金,他總以為那是一種愚蠢的說法,這時才確信這是很好的觀點。 「媽……媽……」牢房裡又傳來一聲慘叫。 「上帝,」勞埃德咕噥著,「神聖的上帝。閉嘴!閉嘴!閉嘴,該死的蠢貨!」 「媽……媽……」 勞埃德走回到床邊,沖著床腳亂踢,他希望牢裡有什麼人盯著他,試著不去理睬手指的顫抖和心裡的恐慌。勞埃德上次見過他的律師,事情好像已經很模糊,他極力回想著。在勞埃德的腦子裡,儲存的過去一個年代的事情,像放電影一樣過了一遍。3天前,是的,就是3天前,勞埃德的襠部被馬瑟斯的膝蓋猛擊了一下。兩個警衛又把他帶回到接待室,肖克利警衛仍在門口,向他致意。為什麼,膿包,有什麼要說嗎?肖克利張嘴盯著勞埃德,然後往他臉上吐了一口濃痰。給你點細菌,膿包,別人已從監獄長那兒得到了,我覺得你也該同甘共苦,在美國像你這樣卑鄙的敗類都應該得感冒。然後衛兵們把他帶回牢房。德溫斯看起來像是含蓄的人,輕易不會透露好消息和壞消息。據說,審理勞埃德案件的法官由於得了流行感冒而變得無精打采,另外兩個法官也病了,因此案件就留給了候補法官。也許他們想擱置起來。先等著吧,律師說。我們什麼時候才能知道呢?勞埃德問。不到緊要關頭也許不會知道的。德溫斯回答。到時我會讓你知道的,別著急。這之後勞埃德再也沒見到他,回想起來,他記得律師也有一個流鼻涕的鼻子。 「噢……上帝!」 他將右手指頭放進嘴裡,吸了吸血液。那倒黴的螺絲只剩那麼一點點,他需要再加把勁。走廊盡頭的叫喊者已不再拿「媽……媽」來煩他了……至少沒那麼煩人了,他要努力。他又不得不等著,將會發生什麼,他坐在那兒,嘴裡吮著手指,休息一會兒,然後,從襯衫上撕下幾塊布條,把手指包紮起來。 「我知道你和你媽能幹什麼。」勞埃德咕噥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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