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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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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諾曼太專注于尋找羅絲,沒有發現那個原先注意過他的黑女人又在注視著他。這真正是一個高大得令人吃驚的女人。 格特在遊樂場上惟一個小男孩兒玩秋千。她停下來晃晃腦袋,好像想要打消一個念頭似的。她一直盯著這個坐輪椅穿夾克的人,雖然現在只能看見他的背面。椅背後面貼著一張紙條:「我是個尊重婦女的男人。」 你也是個看起來很面熟的男人,格特想,也許只是因為他看上去像某個電影明星? 「格特,快來!」叫斯坦·西金斯的小男孩在喊她,「推呀,我要升起來!我要翻過去!」 格特把他推起來。雖然還遠遠到不了能翻過去的高度,但他格格的笑聲逗得她也情不自禁地笑了。那個坐輪椅的男人從她腦海裡消失了。 「我要翻過去,格特!求求你!求求你!」 好吧,格特想,也許只玩一次不會有問題。 「抓緊,好漢,」她說,「開始嘍!」 8 諾曼甚至在最後的野餐者已經就座時還在不停地搖著輪椅轉來轉去。他知道自己應該少在「姐妹之家」的女人和朋友們面前晃悠,說不定他的舉動已經引起了某個人的注意。他的恐懼感在不斷上升。羅絲應該在這兒,他此刻應該已經找到她了,可是沒有,這說明她不在這裡。她是只老鼠,一隻小老鼠,如果不在這裡,她會去哪裡呢? 經過寫著「歡迎光臨遊樂場」的拱形標牌,他搖著輪椅上了寬敞的大道,心不在焉地看著身邊的景物。他發現,坐在輪椅上的最大好處是吸引別人的注意。 遊樂場開始擁擠起來,他認為這樣不錯,但這大概是惟一還可以算做不錯的事了。他的頭已經開始抽疼,不斷擁來的人潮讓他覺得陌生,好像他的軀殼裡換了一個人。為什麼這麼多人都在笑?以上帝的名義,他們知道自己在笑什麼嗎?他們明白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麼回事嗎?他沮喪地看出,他們所有的人看起來都像戀愛中的少女和低年級男生一樣,世界退化成一個只有單性戀愛者的污水坑,女人是小偷,男人是撒謊者,這些人對於把社會粘合在一起的粘合劑,誰也沒有表示出應有的尊敬。 他的頭疼得更加厲害了,看東西時,物體的周圍增加了一層彎曲的光環。所有的聲響都變成了巨大的噪音,好像腦子裡有個妖魔把音量扭到了最大分貝。過山車爬坡的聲音聽起來像雪崩,車從陡坡猛降時遊客發出的尖叫聲如同榴霰彈在耳邊爆炸。貨攤上錄音機的聲響。卡了車在賽車道上的加速……這些聲音像惡魔般集中在他混亂而恐慌的腦海中。更糟糕的是其中一種聲音穿過一切障礙,穿透了大腦皮層,像一個厄兆般不停地震撼著他,就是那個鬼船的水手單調乏昧的叫聲:「快來看!真恐怖!」他覺得只要再聽一次,他的腦袋就會像火柴棒一樣被折斷,否則他非得從這粘乎乎的輪椅上尖叫著逃命—— 住口,諾曼。 他正把輪椅搖到煎面圖和比薩薄餅兩個貨攤之間的一小塊空地上,聽到這聲音馬上停下來,背朝著擁擠的人群。當這個特殊的聲音出現時,他總是絕對服從。正是這聲音在九年前告訴他,要想叫溫迪·亞洛住口的惟一辦法是把她殺掉;也正是這個聲音在羅絲被打斷一根肋骨時說服他送她去醫院。 「諾曼,你瘋了,」那個平靜而清晰的聲音說,「按照你作證過上千次的法庭標準來看,你現在就像薪日那天的糖果櫃檯一樣不大正常。你知道嗎?」 湖面的輕風模模糊糊地吹來那喊聲:「快來看,真恐怖!」 「諾曼?」 「哦,」他喃喃自語著,用手指尖按摩一直隱隱作疼的太陽穴,「是的,我想我知道。」 「一個人可以利用他的不利條件,如果他確切地知道這些不利條件的話。你必須找出她在哪裡。這意味著冒險,但你到這兒來本身就是冒險,對嗎?」 「是的,」他說,「是的,我是在冒險。」 「好吧,廢話到此結束。仔細聽著,諾曼。」 諾曼仔細聽著。 9 格特把斯坦·西金斯在秋千上又多晃了一會兒,他不斷地嚷嚷著「我要翻跟頭」,這叫喊比剛才更煩人了。她不想再推他了,他有一次差點兒掉下來,害得格特幾乎犯心臟病。 此外,她的心思又回到那個傢伙身上——那個光頭的傢伙。 她是不是在哪兒認識他?是不是? 他會不會是羅西的丈夫? 哦,真是瘋了,這是幻覺。 可能是幻覺,但這個念頭還在追逐著她。身材看上去很像……雖然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很難辨別。像羅西丈夫這樣的男人當然知道這一點。 別想了,你完全是瞎猜。 斯坦玩膩了打秋千,問格特能不能和他一起爬到坡上的健身房去。格特哈哈笑著直搖頭。 「為什麼不行?」他撅著嘴。 「因為你的老夥計格特打從扔掉了尿布和圍嘴開始就不是個去健身房的料。」她說。她一眼瞥見蘭迪·富蘭克林,突然做出了一個決定。不把這件事搞清楚,她會發瘋的。她問蘭迪能不能順便照看一會兒斯坦。年輕女人說行,格特立刻誇獎說她是天使。蘭迪肯定不是天使……但小小的鼓勵對誰都沒壞處。 「格特,你要去哪裡?」斯坦顯然很失望。 「去辦件事兒。你到那邊玩滑梯去吧。」 「嬰兒才玩滑梯呢。」斯坦皺著眉頭,還是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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