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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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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在我因得無法工作之前,我有足夠的時間結束這件事,把打印出來的信裝入信封。然後我就能睡個長長的午覺。等我醒來,我要吃個早晚飯。」她又用右手碰了一下麥吉的左手,這個安慰人的手勢既笨拙也挺有親切感,「一頓豐盛的早晚飯。」 麥吉的眉頭依舊皺著:「跳過一餐飯不吃不好,傑西,你知道的。」 傑西非常和藹地說道:「有些事比吃飯更重要。你和我一樣知道,是不是?」 麥吉又朝電腦終端瞥了一眼,然後歎著氣,點了點頭。她再說話時,用的是那種屈服于某種傳統觀點的女人所用的語調,而那種觀點她自己並不當真相信。「我想是的。即便我不知道,可你是老闆呀。」 傑西點點頭,第一次意識到,現在這不僅僅是她倆為了方便的緣故保持的合理設定。「如此說來,我想我是老闆。」 麥吉的眉毛又微微皺了起來,說:「我是不是把三明治拿來,放在桌角?」 傑西咧嘴笑了:「好吧!」 這一次麥吉報以微笑了。三分鐘後,當她送來三明治時,傑西又坐到閃光的屏幕前了。她的皮膚在電腦的反光中呈現連環漫畫中那種不健康的綠色,她全神貫注於她在鍵盤上慢慢選擇的字母上。愛爾蘭小管家沒有努力保持安靜——她是那種女人,即便生命取決於腳尖,也許她也無法踞著腳尖走路。可是,傑西仍然沒聽見她來來去去發出的聲音。她從桌子的最上層抽屜拿出了一堆剪報,不再打算翻閱它們了。大部分剪報都配有照片,一個男人的照片,那個男人有著奇怪的窄臉,下巴處變細,額頭處鼓出。他深陷的眼睛又黑又圓,十分茫然。這雙眼睛使傑西同時想到了連環畫上的流浪兒董迪以及查爾斯·曼森。在他刀片般的鼻子下面,伸著像切成一片片的水果那樣肥厚的嘴唇。 麥吉在傑西肩旁站了一小會兒,等著聽她使喚,然後低低地「哼」了一聲,離開了屋子。大約四十五分鐘以後,傑西向左邊瞥了一眼,看到了烤過的奶酪三明治。現在它已涼了,奶酪凝成了塊。然而只用了五口,她便迅速地將它狼吞虎嚥了下去。然後她轉回電腦,光標又一次開始往前跳動起來,穩步將她引入森林的深處。 36 那時我的頭腦稍稍放鬆了,可是接著我想:他可能蹲伏在後面,所以 鏡中沒顯示出他來。於是我設法將車轉了過來,儘管我幾乎不能相信我是 那麼的虛弱,甚至最輕微的撞擊都使我的頭感覺是有人用燒紅的撥火棍在 捅。當然,那裡沒有人。我試圖告訴自己,我最後一次看到他時,他真的 不過是樹影……樹影,我的腦子過度勞累了。 可是,我不能全然相信,露絲——即便太陽就要升起,我脫離了手銬, 出了房子,鎖在了自己的車內。我有個想法,如果他不在後座,那麼就在 行李箱裡。如果不在行李箱,那就在後保險杠上。我想,他仍然和我在一 起,換句話說,從此以後他就一直和我在一起了。這就是我需要使你—— 你和某個別的人——理解的事。這就是我真正需要說的話。從此他就一直 和我在一起了。即便我理智的頭腦認定,每一次我看到他時,他也許是樹 影和月光,但他還是和我在一起。或許我該說是它和我在一起。你看,太 陽升起來時,我的來訪者是「面色蒼白的男人」;而太陽落山後,它就是 「面色蒼白的東西」了。兩種說法,他或它,我的理智頭腦最終未能夠放 棄他。因為,每當夜晚時,房子裡地板發出嘎吱聲,我就知道它回來了。 每當一個滑稽的樹影在牆上舞動時,我知道是它回來了。每當我聽到不熟 悉的腳步聲走向人行道時,我知道是它回來了——回來完成它的工作。那 天早上當我在梅塞德斯車裡醒來時它就在那兒。幾乎每天夜裡它在我位於 東部大街的房子裡,也許在窗簾後,或者站在壁櫥裡,腳問放著它的柳條 箱。沒有魔杖能穿透真正的怪物的心臟。唉,露絲,它弄得我身心俱疲。 傑西歇了好一陣子,倒掉裝得滿滿的煙灰缸,又點燃了一支香煙。她有意慢騰騰地做著這些。她的雙手微微地,但可以看出來在抖動著,她不想耗盡自己的精力。香煙燃著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噴出煙霧,把它擱在煙灰缸上,然後回到了電腦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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