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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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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那天早晨有一會兒,無阻隔界的顫音非常大,他們耳朵裡只覺得嗡嗡直響,即使塞了子彈也無法完全擋住聲音。最糟糕的是,蘇珊娜覺得她的鼻樑都快震裂了。她看了一眼傑克。發現他在不停地流淚——不是悲傷地哭泣。 而是一個人鼻竇震顫時的反應。同時,她也無法把這孩子提到的那個拉鋸人拋到腦後。聽起來有些夏威夷風情.埃蒂默默地推著她穿行在停泊的車輛之間時,她坐在輪椅裡想了一遍又一遍,聽起來像夏威夷,不是嗎?該死的,真像是夏威夷人。不是嗎?黑美人?無阻隔界拍打著收費公路兩邊的石堤,投下顫抖著的,扭曲變形的樹影和穀倉倒影,它似乎正虎視眈眈地盯著路過的朝聖者,如同動物園裡饑餓的野獸盯著胖乎乎的孩童一樣。蘇珊娜不知不覺想到了愛波特大峽裡的無阻隔界,那聲音餓慌了似的穿透煙霧抓住了拉迪格的部下,把他們統統拉了進去(有些是自覺地走進去的,那走路的樣子就像恐怖電影裡的僵屍一樣),接著她又禁不住想起了中央公園那個拿鋸子的瘋人。聽起來像夏威夷,不是嗎?一個無阻隔界,聽起來像是在夏威夷,不是嗎?正當她覺得再也無法忍受下去的時候,無阻隔界開始從1-70州際公路上收回去,嗡嗡的顫音終於漸漸消退。蘇珊娜總算能把耳朵裡塞的子彈取出來了。她微微顫抖著雙手,把它們塞進了輪椅旁邊的口袋裡。 「剛才那陣真是糟糕,」埃蒂說,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哽咽。蘇珊娜回頭看他,發現他的臉頰是濕的,眼睛也紅著。「不用擔心,蘇希甜心,」他說,「這是鼻竇的問題,僅此而已。那聲音幾乎要把我的鼻竇給毀了。」 「我也一樣。」蘇珊娜說。 「我的鼻竇倒沒問題,但我的頭疼得很,」傑克說,「羅蘭,你還有阿司匹林嗎?」 羅蘭停下步子,在身上搜了搜,找出了藥瓶。 傑克從隨身帶著的皮囊裡喝了口水,把藥送進嘴裡,隨後問道:「你後來又見過克萊·雷諾茲嗎?」 「沒有,但我知道他的情況。他組建了一隊人馬,其中一些是法僧的軍隊裡的逃兵,他們搶劫銀行……鑽進我們的世界來搗亂。那個時候,盜竊銀行或搶銀行的人並不怎麼害怕槍俠。」 「因為那個時候槍俠們正忙著對付法僧。」埃蒂說。 「不錯。但是在一個名叫奧克利的城鎮的某條大街上,雷諾茲和他的手下被一個機敏的治安官逮住了,那位警官把那條街道變成了殺戮場。那夥人十個中有六個當場被擊斃,其餘人則被絞死了,雷諾茲就是其中的一個。 這是不到一年後的事,當時正值滿土。」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克拉爾.托林是其中一個被當場擊斃的。她已經變成了雷諾茲的情人,一直跟著他們行動,也和其他人一樣送了命。」 他們沉默了片刻。遠處,無阻隔界依舊在沒完沒了地哼唱著。突然,傑克朝停靠在前面的一輛野營車沖去。有一張小紙條夾在了這輛車對著司機座位的刮水片下面,傑克踮起腳尖正好夠到。他掃了一眼紙條,皺起了眉頭。 「上面寫了些什麼?」埃蒂問。 傑克把紙條遞給他。埃蒂掃了一眼,傳給蘇珊娜。她讀完接著傳給羅蘭。他看罷,搖著頭說:「我只認得出幾個字——老女人,陰沉的男人。其餘寫的是什麼?念給我聽聽。」 傑克拿回紙條,念道:「『夢中走來的老女人在內布拉斯加。她的名字叫阿巴加爾。」』他停了一下,繼續念,「然後,下面這裡寫的是:『陰沉的男人在西部,也許在維加斯。」』傑克抬頭看著槍俠,一臉的疑惑和不安,紙片在他手中顫抖著。而羅蘭則眺望著公路那一頭閃閃發光的宮殿——宮殿在東面,而不是西面;而且頗為明亮,並不黑暗。 「在西部,」羅蘭說。「陰沉的男人,黑暗塔,他們一直在西面。」 「內布拉斯加也在這兒的西面,」蘇珊娜遲疑地說,「我不清楚這個叫阿巴加爾的人和這事有什麼關係,但是……」 「我認為她是另一個故事裡的人。」羅蘭說。 「但那個故事與我們的很相似,」埃蒂插了進來,「就好像是鄰門的。近得能夠交換柴米油鹽……或者產生摩擦和爭論。」 「我相信你是正確的,」羅蘭說,「也許我們和這『老女人』以及『陰沉的男人』之間,還會有故事發生……但我們今天的目標在東面,走吧。」 他們又繼續趕路。 5 「錫彌怎麼樣了?」過了一會兒,傑克問道。 羅蘭笑了起來,一半是出於對這個問題的驚訝,另一半是因為這個問題牽起了他愉快的回憶。「他跟著我們。這對他來說可不是什麼輕鬆的事,有些地方肯定令他膽戰心驚——眉脊泗和薊犁之間,荒野之地一個接著一個,另外還有許多野人,也許還有一些比野人更糟糕可怕的東西。但是,卡跟隨著他,他還趕上了年末集市。他和他那頭該死的騾子。」 「卡皮。」傑克說。 「阿皮,」奧伊跟在傑克腳邊,重複著他剛才的話。 「我們——我和我的夥伴——去尋找黑暗塔的時候,他一直跟我們在一起。我想,你們會說他像個侍從似的。他……」羅蘭聲音突然輕了下去,他咬著嘴唇,就此打住了這一話題。 「科蒂利亞呢?」蘇珊娜問。「那個瘋狂的姑媽怎麼樣?」 「沒等篝火燒盡,她就死了。可能死於心臟病,或腦部問題——就是埃蒂所說的中風。」 「也許是因為她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恥,」蘇珊娜說,「或者是痛恨自己做過的事。」 「可能是這樣,」羅蘭說。「當一切都無法逆轉時,才發現事情的真相,這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我對此有深切的體會。」 「快看,」傑克指向一條長長的道路,那路上的車輛已經被清除了:「你看到了嗎?」 羅蘭看到了——他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一切——不過,過了整整十五分鐘左右,蘇珊娜才看出前面路上的黑色小顆粒狀的東西。儘管她的判斷基於直覺多於視覺,她還是頗為確定,自己知道那是些什麼東西。過了十分鐘後,她便確定無疑了。 是鞋子。六雙鞋子整齊地一字排開在往東的I一70州際公路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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