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斯蒂芬·金 > 巫師與玻璃球 | 上頁 下頁 |
一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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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們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三個年輕人都不知道該如何讓談話繼續下去。羅蘭沒有過來解圍,他騎在拉什爾背上,仔細地注視著。 蘇珊試著往前走了一步。她收起笑容,只有嘴角還回蕩著一縷微笑的漣漪。但她的眼神很焦慮。 「我不希望你們恨我,」她說。「但你們恨我,我也能理解——我介入了你們的計劃……還介入了你們三人之間~一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她的手還放在身體兩側。說完那句話,她把手伸向阿蘭和庫斯伯特,掌心向上。 「我愛他。」 「我們不恨你,」阿蘭說。「是吧,伯特?」 那一刻,庫斯伯特沉默了。透過蘇珊的肩膀,他往遠方望去,仿佛在研究漸滿的魔月。蘇珊覺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過了一會兒,他把凝視的目光轉向蘇珊,給了她一個甜美的微笑;一個念頭(如果我先遇到的是他——)在她腦袋裡像彗星一般閃過。 「羅蘭的愛就是我的愛,」庫斯伯特說。他伸手拉住她的手,把她領到自己和阿蘭之間,就像一個女孩站在兩個兄弟中間。「我們還在繈褓之中時就成了朋友,我們將珍惜並維持彼此的友誼,直到我們中的一個死去。」他像個孩子似的嘻笑起來。「但願我們能一起找到出路。」 「很快就有結果了。」阿蘭補充道。 「只要,」蘇珊·德爾伽朵總結道。「只要我姑媽科蒂利亞不摻和進來。」 4 「我們是一個卡一泰特,」羅蘭說。「眾多卡一泰特中的一個。」 他把他們一個個看過來,沒有發現任何不贊同的眼神。他們已經到了陵墓,嘴和鼻子裡的呼吸在空氣中凝結成一團團霧氣。羅蘭蹲著身子,看著另外三個人。他們並排坐在一張供人們沉思默念的長椅上,長椅兩側有石頭花盆,裡面放著乾枯了的花束。地上散落著枯萎的玫瑰花瓣。庫斯伯特和阿蘭分坐在蘇珊兩邊,很自然地用他們的手臂擁著她。羅蘭又一次感到眼前是一幅兩個兄弟小心呵護自己姐妹的圖景。 「我們比過去強多了,」阿蘭說。「這種感覺很強烈。」 「我也這麼認為,」庫斯伯特說,他環視了一下四周。「這真是個聚會的好地方。特別是對我們這樣的卡一泰特來說。」 羅蘭沒有笑;機智巧辯一向不是他所擅長的。「我們來談談罕佈雷的情況,」他說,「然後設想一下接下來會怎樣。」 「我們不是帶著使命被送到這兒的,」阿蘭對蘇珊說。「父親們把我們送到這裡,只是為了讓我們免受牽連,遠離危險。就是這麼簡單。羅蘭激怒了~個好像和約翰·法僧同夥的人一一」 「激怒,」庫斯伯特回味地說。「這個詞用得不錯。很到位。我要記住它,一有機會就用。」 「克制點,」羅蘭斥責道。「我可不想在這裡待一整晚。」 「哦,實在對不起呀。」庫斯伯特一本正經地說,但是他的眼睛裡跳躍著不願悔改的調皮神情。 「我們來這裡的時候帶著信鴿.用來幫我們傳送信件,」阿蘭接著說。「但我想,父母準備信鴿的目的是為了能確認我們一切都好。」 「是的,」庫斯伯特說。「阿蘭想說的是,這裡發生的事情讓我們大為吃驚。羅蘭和我之間……我們發生了衝突……關於接下來應該怎麼辦,我們有分歧。他想等待。我不想這麼做。現在我相信他是正確的。」 「不過是基於錯誤的前提,」羅蘭乾巴巴地說。「但不管怎麼樣,我們已經消除了分歧。」 蘇珊的眼神不斷地在他們之間徘徊,有些驚恐。最後,她看到了羅蘭下巴的瘀青,雖然從半開的墓門中漏出的一點微光十分暗淡,但那塊傷清晰可辨。「分歧是怎麼解決的?」 「那並不重要,」羅蘭回答道。「法僧想來一場戰爭,也可能一連串戰爭,在沙維德山脈裡,薊犁的西北面。在逼近他的聯盟軍隊看來,他好像是被圍住了。如果一切正常,他確實如同甕中之鼈。但法僧企圖與他們交戰,引他們上鉤,然後用中古先人的武器摧毀他們。因此他要從西特果運油過去。 蘇珊,就是我們看到的油罐車皇的油。」 「油會在哪裡提煉來供法僧使用呢?」 「從這裡往西,他路線上的某個地方,」庫斯伯特說。「據我們的推測,很可能在維卡斯蒂斯山脈。你知道那個地方嗎?是個礦區。」 「聽說過,但我一生中從來沒有真正離開過罕佈雷。」她語調平穩地對羅蘭說。「我想那很快就會改變了。」 「那些山脈裡留下了許多中古先人用過的機械裝置,」阿蘭說。「據說大多數都放在溪穀和峽谷裡。有機器人和殺人光——光束剃刀,人們是這麼叫的,因為如果你照到那些光,光束剃刀就會利落地把你切成兩半。天知道還有什麼玩意兒。有些毫無疑問純屬傳說,可是無風不起浪。不管怎麼樣,那個地方很可能就是他們的煉油基地。」 「然後他們會把成品送到法僧那裡,」庫斯伯特分析道。「但那對我們不重要我們能處理的事情都在眉脊泗。」 「我在等待時機,能把他們一網打盡,」羅蘭說。「他們的每一滴該死的戰利品。」 「可能你原來沒有注意到,我們的夥伴有那麼一點點兒野心。」庫斯伯特說著,眨了眨眼。 羅蘭並沒有在意。他正在向愛波特大峽方向遠眺。今晚那裡很安靜;秋風已轉向,繞過了罕佈雷。「如果我們能放火讓油燒起來,其他的也都將徹底被摧毀……不管怎麼說,油是最重要的東西。我想毀了它,然後離開這個鬼地方。我們四人一起離開。」 「他們打算在收割日那天行動,是嗎?」蘇珊問。 「哦,是的,看起來是這樣,」庫斯伯特說著,笑了起來。那是豐富的,富有感染力的聲音——如同一個孩子的笑聲——他像一個小孩那樣捧腹大笑,前俯後仰。 蘇珊一臉疑惑地看著他。「怎麼了?為什麼笑?」 「我也說不清,」他咯咯笑著說。「有太多好笑的事了。我要是一直笑個不停,就會把羅蘭惹怒的。阿蘭,你來說。告訴蘇珊那天副手戴夫來拜訪我們的事。」 「他到老K酒吧來見我們,」阿蘭面帶微笑講道。「像叔叔似的跟我們講話。他告訴我們罕佈雷民眾不喜歡在集市日看到外地人參加,滿月那天我們最好乖乖待在家裡。」 「太荒唐了,」蘇珊憤慨地說,像其他人一樣在聽到自己的家鄉被惡意誹謗時表現得義憤填膺。「我們歡迎外人參加我們的集會,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我們可不是一群……野蠻人!」 「平靜點,平靜點,」庫斯伯特說,還在不住地吃吃笑著。「我們知道,但戴夫先生並不清楚我們知道這裡的習俗,是吧?他知道他太太做白茶很拿手,除此之外,戴夫就只知道大海了。據我的判斷,治安官赫克知道的稍微多些,但也不會太多。」 「他們煞費苦心,警告我們不要去,這裡面有兩層意思。」羅蘭說。「第一點,正如蘇珊所說,他們打算在收割節集市日運貨。第二點,他們認為可以在我們眼皮底下輕而易舉地把法僧的貨運走。」 「事後再把責任嫁禍在我們頭上。」阿蘭憤憤地說。 她好奇的目光回旋於面前的兩個人之間,過了一會兒說:「那你們有什么計劃?」 「摧毀他們留在西特果當做誘餌的東西,然後攻入他們的集聚地,」羅蘭沉靜地說。「就在懸岩。至少一半他們打算弄往西面的油罐車已經在那裡了。那裡肯定會有一支軍隊。可能多達兩百人,不過我想實際人數會少一點。所有這些人都會死。」 「如果他們不死,死的將是我們。」阿蘭說。 「單靠我們四個人怎麼殺兩百個士兵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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