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斯蒂芬·金 > 三張牌 | 上頁 下頁 |
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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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顛翻這輪椅,顛翻這女人,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埃蒂想。把她顛翻了,讓她永遠也翻不起來。她倒是想這麼來著。 對黛塔來說,被一個白人男子幹掉可能是她生命中真正的目的。 「得了吧,」他說著又推起輪椅。「我們要沿著海濱旅遊呢,享受美好生活,不管你喜不喜歡。」 「操你。」她罵道。 「接著呢,寶貝兒。」埃蒂愉快地回答。 槍俠垂著腦袋走在他身旁。 11 他們來到一個地方,巨石幢幢,拔地而起。看陽光這會兒約摸午前十一點時分,他們在此停留了約有一個鐘頭,躲避一下正午爬上頭頂的太陽。埃蒂和槍俠吃了前一天剩下的肉塊。埃蒂拿了一塊給黛塔,她還是不吃。她告訴他,她知道他們想對她做什麼事,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沒有必要先琢磨著把她給毒死。她說這話裝得很害怕似的。 埃蒂是對的,槍俠不由陷入沉思。這女人把她自己記憶中的每一個環節都留存下來了。她記得昨晚發生在她身上的每一件事情,雖說她真的是睡著了。 她認准他們給過她那種聞著有股屍體腐味的肉,還在那兒嘲笑她,自己一邊吃著蘸鹽的牛肉,喝著從瓶子裡倒出的啤酒。她還記得他們時不時弄幾片好吃的東西在她眼前晃悠,當她用牙去咬時又閃開了——他們在一邊開懷大笑。在黛塔·沃克的世界裡(或至少是她的意識中),操他媽的白鬼子對深色皮膚女人感興趣的只有兩樁事情:強姦或嘲笑。或是兩樣同時幹。 這真是太搞笑了。埃蒂·迪恩最後一次見到牛肉是在那趟航班的機艙裡,而羅蘭吃完他最後一條牛肉幹以後就再也沒見過牛肉那玩意兒,只有上帝知道那是什麼年頭之前的事了。至於說到啤酒……他腦子裡一下回到了過去。 特嶴。 喝啤酒的事兒還在特嶴。啤酒和牛肉。 老天,真要有啤酒可就太好了。他喉嚨裡很痛,要是有啤酒潤潤火辣辣的喉嚨該多好。這倒是比埃蒂那世界裡的阿斯丁還管用。 他們從她身上引出了遙遠的回憶。 「對你這樣的小白鬼子來說,難道我還算遜嗎?」她在他們身後嘰哇亂叫。「你們是不是只想卿卿我我地玩自己的小白蠟燭?」 她身子朝後一仰,尖聲大笑起來,嚇得一英里開外蟄伏在岩石上老窩裡的海鷗都飛了起來。 槍俠坐在那兒,兩手在膝間蕩來蕩去,想著什麼事情。最後,他抬頭對埃蒂說,「她說的話裡面,十句我只能聽懂一句。」 「我比你好些,」埃蒂回答,「我至少能聽懂兩到三句。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多半都是『操你媽的白鬼子』的意思。」 羅蘭點點頭。「你那個世界裡,那些有色人種都是這麼說話的嗎?還是除了她以外別人不都是這樣?」 埃蒂搖搖頭,笑了。「不是的。我得跟你說說這些搞笑的名堂——起碼我覺得挺搞笑,但也許擱在眼下這情形不那麼好笑。 這些都不是真的。不是那樣的,她自己甚至都不知道。」 羅蘭默不作聲地看著他。 「記得你給她揩額頭的時候,她怎麼假裝自己害怕水吧?」 「記得。」 「你知道她是裝的?」 「開始不知道,但很快就明白了。」 埃蒂點點頭。「這是一種表演,她知道這是一種表演。她是個狡猾的戲子,她把我們兩個都給蒙住了一陣。她說話的方式也是一種演戲。只是演得不怎麼地道。太蠢了,該死的裝模作樣!」 「你相信當她這麼做的時候,她以為自己裝得還像回事兒?」 「是的,有本書叫《曼丁戈》(美國作家凱勒·昂斯托特一九五七年出版的長篇小說,一九七五年拍攝成同名電影),我以前看過那本書,那裡面有個黑人,還有《飄》裡面的黑人嬤嬤——她好像在這兩個角色之間串來串去。我知道你不瞭解這些名字,但我想說的是她說的那些其實都是套話。你明白那意思嗎?」 「那意思是,她總要叨咕有人會對她怎麼樣,其實都是沒影兒的事情。」 「是的。那樣的話我連一半都說不出。」 「你們這兩個小子還沒吹蠟燭嗎?」黛塔的聲音嘎啦嘎啦的變得更粗啞了。「難道你們還玩不起來?不會吧?」 「快走吧。」槍俠慢慢站起來。他搖晃一下,瞧見埃蒂在看著他,露出一個微笑。「我不會有事的。」 「還能挺多久?」 「一直挺到必須挺到的時候。」槍俠回答。這聲音中的冷靜讓埃蒂不寒而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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