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斯蒂芬·金 > 三張牌 | 上頁 下頁 |
三四 |
|
6 喬治·比昂迪也沒什麼可喜歡的。他擔心埃蒂·迪恩會不會為這事兒而發起瘋來。 喬治在某種程度上相信會有這種可能——西米走進會計辦公室去熄燈,發現亨利死了。悄無聲息地死了,沒有騷動,沒有忙亂,沒有驚擾。他只是像一棵蒲公英一樣在微風中飄走了。喬治覺得亨利可能是克勞迪奧在廚房洗手那當兒死去的。 「亨利?」喬治當時湊在亨利的耳邊輕輕喚他。他嘴巴湊得那麼近,就像是在影劇院裡吻一個姑娘的耳朵呢,這他媽真叫人噁心,尤其是當你想到這傢伙可能已經死了——這就是那種昏睡恐懼症,或是甭管他們把這稱做什麼——他必須知道是怎麼回事,巴拉紮辦公室和這個會計辦公室之間的牆壁很薄。 「出什麼事了,喬治?」特裡克斯·波斯蒂諾問。 「閉嘴。」西米說。他的聲音像一輛悶聲駛過的卡車。 他們不做聲了。 喬治把手伸進亨利的襯衫裡。噢,越來越不對了,越來越不對了。和一個姑娘在影劇院裡搞事的樣子一直在他腦子裡盤桓。現在他正要把她弄得興奮起來,是他而不是她,這不僅是昏睡恐懼症,簡直是他媽的同性戀昏睡恐懼症,亨利那皮包骨頭的吸毒者的胸口已經不再一起一伏,那裡頭沒什麼東西還在撲通一撲通一撲通。因為亨利·迪恩玩完了,因為亨利·迪恩的球賽在第七個回合被取消掉了。他身上沒什麼還能動彈的東西了,除了手錶。 他裹入了西米·德萊托那身濃重的老鄉村橄欖油和大蒜氣味裡。 「事情有麻煩了。」喬治悄聲說。 7 傑克出了盥洗室。 「那兒沒毒品,」他說,他毫無表情地看著埃蒂。「如果你還指望著窗子,那你最好死了心吧,那兒安著十根鋼筋的網籠。」 「我可不在窗子上打主意,貨確實在那裡面,」埃蒂平靜地說,「只是你不知道在哪兒找。」 「對不起,巴拉紮先生,」安多利尼說,「這樣的胡說八道我已經聽夠了。」 巴拉紮在仔細研究埃蒂,好像沒聽到安多利尼在說話。他琢磨得很深。 想到魔術師從帽子裡拽出了兔子。 你叫上一個觀眾前去看明白了帽子裡空無一物。還有什麼事是不能改變的嗎?沒人看見帽子裡的戲法,除了魔術師,當然是這樣啦。那小子怎麼說來著?我要走進你的洗手間裡去。我自己進去。 魔術是怎麼變的向來不是他想知道的事;弄明白了就會敗壞興致。 通常是這樣。 然而,這回不一樣,這樣的把戲是他等不及想要戳穿的。 「好吧,」他對埃蒂說。「如果確實在那兒,你去拿來。就像現在這樣進去,光著屁股。」 「行啊。」埃蒂說著便朝洗手間的門走去。 「但不是你一個人,」巴拉紮說。埃蒂馬上站住了,他的身子陡然變得僵硬起來,好像巴拉紮用一根看不見的魚叉擊中了他,巴拉紮也明白地看見了。這似乎是第一次沒順著這小子的路子走。「傑克跟你一塊兒進去。」 「不,」埃蒂馬上說,「這小是我——」 「埃蒂,」巴拉紮溫雅地說,「你別對我說不。這是你惟一永遠不可以逞能的事兒。」 8 沒關係,槍俠說。讓他來。 但是……但是…… 埃蒂近乎驚慌起來。這不是因為剛才巴拉紮突然擲來一個曲線球(原文curve-Ball,美國口語中有「詭計」、「花招」的意思);而是對亨利的擔憂在咬齧著他的心,這種擔憂越來越重地壓在心上,壓過了其他一切事情,他需要來一針。 讓他來吧。沒關係的。聽著: 埃蒂聽著。 9 巴拉紮看著他,這個瘦削的赤裸著身子的傢伙,只消打量一眼就能判定這人是個典型的癮君子——下陷的胸部,低垂的肩膀,腦袋歪向一邊,他這麼對著巴拉紮,似乎他的某種自信已經蒸發掉了。他好像在聆聽只有他才能聽到的某種聲音。 同樣的念頭也在安多利尼的腦子裡閃過,但他想的是另一種套路:是什麼東西?他像是早年美國無線電公司那種勝利唱片上的狗(指勝利公司出品的唱片上的標誌,那圖案是一隻狗和一台帶喇叭的留聲機)! 寇爾曾對他說過埃蒂眼睛的事兒。突然,傑克·安多利尼真希望自己當時是聽見他說什麼了。 一隻手裡是希望,另一隻手裡是狗屎,他想。 這時埃蒂不可能一直聽著他腦子裡的聲音。 「好啊,」他說,「來吧。傑克。我要給你看世界第八大奇跡。」他臉上閃過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傑克·安多利尼和恩裡柯·巴拉紮都沒有留意到。 「是嗎?」安多利尼從槍架上拿了一把槍塞進身後槍套。「我就要驚呆了?」 埃蒂把微笑的嘴巴咧開了。「噢,是啊。我想這就要把你震趴下了。」 10 跟著埃蒂走進洗手間,安多利尼便舉起槍,因為他感到緊張。 「關上門。」埃蒂說。 「操你蛋。」安多利尼頂他一句。 「關上門,要不就別想拿到貨。」埃蒂說。 「操你蛋,」安多利尼又頂他一句。不過這次他心裡有點兒發毛,感到這兒似乎有什麼他不能理解的事要發生了,在卡車上安多利尼總是一副陰沉樣兒,這會兒也顧不上故作深沉了。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