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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雖說他們有可能會在某個地方給我們栽贓,但他們裡頭也有不少我們的人,我們三天之內也能在他們的案子裡捅上十五個窟窿。

  我們會瞭解那到底是誰,什麼時候,整個過程是怎麼回事。」

  巴拉紮回看著埃蒂。

  「埃蒂,」他說,「給你十五秒鐘來停止你這胡吹瞎侃。到時候我得把西米·德萊托喊過來扁你一頓。這頓暴扁之後,他一轉身出去,你就會從隔壁房間裡聽到他扁你兄弟的聲音。」

  埃蒂好像僵在那兒了。

  放鬆,槍俠輕聲地說,他同時想到,能夠對他造成最大的傷害就是提及他兄弟的名字。那就像是在戳一處裸露的傷口。

  「我要去盥洗室,」埃蒂說。他隔著老遠指著左邊角落裡那個房間,那扇門像是牆上的一塊嵌板,根本不易察覺。「我得獨自進去。

  等我出來,就交付一磅你的可卡因。一半的貨。你可以驗一下。然後,你把亨利帶到這兒,帶到我能看得見的地方。等我見了他,看見他挺好,你就把我們的貨交給他,讓你的一個紳士開車把他送回家。

  他走的時候,我和……「羅蘭,他幾乎說了出來,」……我和我倆認識的誰誰誰就呆在這兒,在你眼皮子底下看你搭這玩意兒。一等亨利回家,而且一切妥當——那也就是說,沒人站在那兒把槍子兒射進他耳朵裡——他得打電話來,得說上幾句。這是我離開之前要處理的事兒。只是以防萬一。」

  槍俠檢視一下埃蒂的意識,掂量著這是不是他真實的想法。他覺得是真的。或者,至少埃蒂真是這麼想的。羅蘭注意劍埃蒂真的是相信如果說了不恰當的話,他的兄弟亨利就得遭殃。對這一點槍俠還不是很確定。

  「你肯定以為我還相信聖誕老人呢。」巴拉紮說。

  「我知道你不信。」

  「克勞迪奧。搜他一下,傑克,你到我洗手間裡去搜一下。角角落落都搜搜。」

  「難道那裡邊還有我不知道的地方嗎?」安多利尼問。

  巴拉紮沉默良久,用那雙棕色眼睛仔細打量著安多利尼。「那兒後牆上有一小塊嵌板,後面是一個藥品櫃,」他說。「我在那兒擱了些私人物品。可那地方要塞進一磅可卡因還嫌不夠大,不過你最好還是去檢查一下吧。」

  傑克離開了,當他進入那個密閉的小房問時,槍俠瞥見一道白光一閃而過,就是曾照亮空中飛車上那個私室的白光。隨後那門就關上了。

  巴拉紮又在朝埃蒂眨眼。

  「你為什麼要瘋瘋癲癲地扯這番謊話?」他幾乎是用悲哀的口氣問道。「我還以為你是個聰明人呢。」

  「看著我的臉,」埃蒂平靜地說,「告訴我,我是在撒謊?」

  巴拉紮照著埃蒂說的那樣看著他。看了很長時間。然後挪開目光,兩手深深地插進褲子口袋裡,把褲腰都拽下去了,隱隱露出了他那鄉下人的屁股。他這姿態是表示遺憾表示悲哀的一種方式——對一個犯了錯的兒子的遺憾和悲哀——但在他轉過身之前,羅蘭已經看見了巴拉紮臉上的表情,那沒有什麼遺憾和悲哀。巴拉紮對著埃蒂的面孔時,他讓埃蒂看見的表情不是遺憾的悲哀,只是一種深藏不露的忐忑不安。

  「脫光了。」克勞迪奧說,這會兒他拿槍對著埃蒂。

  埃蒂開始脫衣服。

  5

  我不喜歡這樣,巴拉紮想道,他在等著傑克·安多利尼從洗手間裡出來。他有點害怕了。突然問不僅是胳膊下面在出汗,胯下在出汗,他這些部位即使在最冷的冬天也會出汗,但這會兒他竟然渾身都是汗了。埃蒂一向是那種癮君子的做派——一個聰明的癮君子還是癮君子,就是那種會被毒魚鉤子紮住卵蛋牽到任何地方去的人——可是這次同來他好像變得,像是個……像什麼?像是脫胎換骨成了另一個人了。

  像是什麼人把另一套五臟六腑塞進了他的腹腔裡。

  是的。這就是了。還有這毒品這操他媽的毒品,傑克正把洗手問翻個底朝天,克勞迪奧像是監獄裡兇狠的虐待狂似的搜著埃蒂的身;埃蒂神定氣閑地站在那兒——克勞迪奧時不時往手掌心裡吐唾沫,已經是第四次了,還擤著鼻涕往右手上抹,那只手朝埃蒂的屁眼裡捅進去,直到深及手腕,還又往裡邊捅進一到兩英寸——巴拉紮以前絕對不相信哪個癮君子會有這樣的表現——不管是埃蒂還是其他什麼人。

  他的洗手問裡沒找出毒品,埃蒂身上乃至他體內都沒有。埃蒂的衣服裡也沒有,他的外套,他的旅行袋裡都沒有。這麼看來其實狗屁都不是,只是虛張聲勢。

  看著我的臉,告訴我,我是在撒謊?

  他正是這麼做的。他以為自己看見的是一張惴惴不安的臉。而他眼裡的埃蒂·迪恩卻是如此坦然自信:他想到洗手問裡去,出來時會帶給巴拉紮一半的貨。

  巴拉紮幾乎要相信了。

  克勞迪奧那只手抽了出來,帶出埃蒂·迪恩屁眼裡卟的一聲響。

  克勞迪奧那嘴巴扭動得像一根打了結的釣魚線。

  「快,傑克,這小子的屎沾在我手上了!」克勞迪奧氣惱地大喊大叫。

  「要是知道你要往我這地方查看,最後一次拉屎時我得用一條椅子腿把屁眼弄乾淨,」埃蒂溫和地說,「那樣的話你手伸出來也會乾淨些,我也不用站在這兒感覺像是被斐迪南的公牛操了似的。」

  「傑克!」

  「到樓下廚房裡去,把你自己洗洗乾淨,」巴拉紮平靜地說,「埃蒂和我沒有理由要互相傷害,是不是,埃蒂?」

  「是啊。」

  「他是乾淨的,不管怎麼說,」克勞迪奧說,「嗯,我說的乾淨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他身上沒帶著什麼。你完全可以相信這一點。」

  他舉著那只髒手走出去,像是捧了條死魚。

  埃蒂平靜地看著巴拉紮,後者正在想著哈瑞·霍迪尼,想著布萊克斯通(美國魔術師),還有道格·海甯(加拿大魔術師)、大衛·科波菲爾(美國魔術師)。人們總是說魔術表演就像雜耍一樣根本沒什麼人氣了,但是那次在亞特蘭大,海甯那位巨星,還有科波菲爾那小子表演魔術,人群擠得水泄不通,那場面正好讓巴拉紮趕上了。巴拉紮頭一回在街角目睹撲克牌戲法表演時就喜歡上了魔術師。他們通常先將一樣什麼東西展示在你面前——能讓全體觀眾都看見並引起歡呼?他們會邀請觀眾上來,以確認這只兔子或是鴿子或是一個光著胸脯的妞兒或是不管什麼東西出現的地方剛才完全空無一物。更讓人驚奇的是,他們還讓人瞧個明白,那裡面沒什麼可以藏東西地方。

  我想他可能已經得手了。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弄的,我不在乎。

  我只是明白地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不喜歡事情是這個樣子的,都他媽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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