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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胡夫·布裡查德死了,斯達克也殺了他。」

  當然,那是不可能的。他想,如果誰拿槍頂著他的頭,他會承認有一個幽靈,但不是一個能一躍而過整個大陸的超人幽靈。他能想起好幾個半夜開電話留言機的理由。避免半夜被像龐波警長這樣的陌生人打擾,這並非不是理由。

  「對,但他死了,他和他的妻子。她叫什麼?赫爾佳。「我可能在玩高爾夫球,天知道赫爾佳在幹什麼。」但我知道赫爾佳在幹什麼,我知道你們倆在幹什麼。你們喉嚨被切斷,躺在血泊中,客廳牆上寫著一排字。它是:麻雀又飛起。」

  阿蘭·龐波打了個冷戰,這是不可能的,但他仍打了個冷戰,就像電穿過他全身一樣。

  他打通懷俄明州查詢台,得到福特·拉馬裡鎮警長辦公室的電話,又打過去。一個睡意朦朧的調度員接的電話。龐波說了自己的身份,告訴調度員他在找誰和這人在哪兒住,然後問布裡查德醫生和他妻子是否在他們的度假名單上。如果醫生和他妻子出去度假了——現在正是度假季節——他們可能會通知當地警察局,要他們注意空房子。

  「好吧,」調度員說,「為什麼你不給我你的電話號碼?我得到消息後給你回電話。」

  龐波歎了口氣,這是例行程序,存粹是浪費時間。這傢伙在確認龐波身份前不想告訴他有關情況。

  「不,」他說,「我是從家裡打的,現在是半夜——」

  「這兒也不是中午,龐波警長。」調度員簡潔地回答。

  龐波歎了口氣。「的確如此,」他說,「我還相信你的妻子和孩子並沒睡在樓上。這麼做,我的朋友:給緬因州警察局打電話——我給你電話號——查對我的名字。他們會給你我的工作證號。我十分鐘後回電話,這樣我們可以交換口令。」

  「告訴我電話號碼,」調度員說,但他聽上去很不高興。龐波猜他可能打擾了這人看午夜節目或本月的《閣樓》雜誌。

  「這是有關什麼事的?」調度員問。

  「謀殺,」龐波說,「而且很緊迫,我不是為自己的健康而給你打電話,夥計。」他掛上電話。他坐在桌子後面,邊玩動物影子邊等待。時間過得似乎非常慢。過了五分鐘,書房門打開,安妮走了進來,她穿著粉紅色睡袍,看上去像個幽靈,他又打了個冷戰,似乎他看到了未來某種不愉快的甚至危險的東西。

  如果他追逐的是我,我會有什麼感覺呢?他突然想到。是我、安妮、陶比、陶德呢?我會有什麼感覺,如果我知道他是誰……而別人都不相信我?

  「龐波?這麼晚了,你坐在這幹什麼?」

  他微笑著站起來,輕輕地吻他我。「等著藥勁消退。」他說。

  「別瞎扯,說真的——是有關波蒙特的事嗎?」

  「是。我在努力找一個醫生,他或許知道一些事。我總是打到他的留言機上,所以我給警長辦公室打電話,看看他們是不是在他們的度假名單上。電話另一頭的先生正在驗證我的真實身份。」他關心地看著安妮,「你怎麼樣,寶貝?今晚頭疼了嗎?」

  「沒有,」她說,「但我聽到你進來。」她微微一笑,「如果你願意,你是世界上最安靜的人,龐波,但你無法讓你的汽車也那麼安靜。」

  他擁抱她。

  「你想喝杯茶嗎?」她問。

  「天哪,不。如果你願意,來一杯牛奶吧。」

  她出去一分鐘後,拿著一杯牛奶回來了。「波蒙特先生長得怎麼樣?」她問,「我曾在鎮上見過他,他妻子曾到商店買過東西,但我從沒和他說過話。」那家商店是一個叫波麗·查默絲的女人開的,安妮在那兒兼職幹了四年。

  龐波想想。「我喜歡他,」他最後說,「開始我並不喜歡他——我認為他是個冷血動物。但我是在最困難的環境下見到他的,他只是……有點兒冷淡,這也許跟他的職業有關吧。」

  「我非常喜歡他的書。」安妮說。

  他揚起眉毛:「我不知道你讀過他的書。」「你從沒問過,龐波。當另一個筆名曝光後,我讀了用另一個筆名寫的書。」她很不高興地皺起鼻子。

  「寫得不好嗎?」

  「可怕,嚇人,我沒有讀完,我不敢相信這些書是同一個人寫的。」

  「寶貝,」龐波想。「他自己也不相信。」

  「你應該回去睡覺了。」他說,「否則你醒來後又會頭痛。」

  她搖搖頭。「我認為頭痛怪物已經走了,至少暫時地。」她低頭瞟了他一眼。「你上來時我還會醒著……如果你很快上來的話。」

  他握住她一個乳房,吻吻她張開的嘴唇。「我會儘快上來。」

  她離開了,龐波發現已過了十分鐘,連忙又往懷俄明州打電話,還是那個睡意朦朧的調度員接的電話。

  「我以為你已經忘了我,朋友。」

  「沒有。」龐波說。

  「願意給我你的工作證號嗎,警長?」

  「109——44——205——ME。」

  「我想你是真的。很抱歉讓你過這些無聊的手續,龐波警長,但我想你能理解。」

  「我理解。你能告訴我布裡查德醫生的情況嗎?」

  「啊,他和他妻子在度假名單上。」調度員說。「他們在黃石公園野營,一直到月底。」

  哎,龐波想。你瞧,你半夜在這兒疑神疑鬼。沒有割開的喉嚨,沒有寫在牆上的字,只有兩個出去野營的老人。

  但他並沒有感覺輕鬆,至少下兩周,很難找到布裡查德醫生。

  「如果我要給他留個話,你認為我能做到嗎?」龐波問。

  「我想可以。」調度員說。「你可以往黃石公園管理處打電話,他們會知道他在哪兒,或應該在哪兒。也許要費點兒時間,但他們會為你找到他的。我見過他一兩次,似乎是個很可愛的老人。」

  「啊,這很好。」龐波說。「謝謝你。」

  「別客氣——我們就是幹這行的。」龐波可以聽到翻動紙的聲音,他能想像出這個看不見臉的人又撿起《閣樓》雜誌看。

  「晚安。」他說。

  「晚安,警長。」

  龐波掛上電話,望著黑乎乎的窗外,坐了一會兒。

  「他就在那兒,再什麼地方,他在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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