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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它們真的是,」麗茲用一種敬畏的口氣輕聲說,「它們完全相同。」

  「呃……不完全,」龐波說,他指出下面那張紙的三個不同點,一個在上面紙的線上面,兩個在線下面,這三個不同點都在線升起處,波紋本身似乎完全吻合。「不同處是在泰德的波紋中,而且它們只在重讀點上。」龐波依次敲敲不同點,「這裡:『你想要什麼,你這狗雜種?你他媽的到底想要什麼。』還有這裡:『你別他媽的撒謊。』最後:『這是個該死的謊言而且你也知道』。現在每個人都在強調這三個不同之處,因為他們死抓住沒有兩個聲音波紋圖是一樣的這個假設。但事實是,在斯達克的談話中沒有任何重讀點,這狗雜種一直非常冷靜。」

  「對,」泰德說,「他聽起來好像在喝檸檬水。」

  龐波把聲音波紋圖放在小桌上。「州警察總部沒有人真的相信這是兩個不同的聲音波紋圖,即使有些小的差異。」他說,「我們很快從華盛頓獲得了聲音波紋圖。我這麼晚才來的原因,是奧古斯塔的一位專家看了這些圖,他要我們送一份磁帶拷貝給他,我們通過東方航空公司的班級送了過去,他們把它放在一個叫增聽器的機器當中,他們用這機器分辨受審的人是不是真的說了那些話,或他們聽到的是不是錄在磁帶上的聲音。」

  「他們的結論是什麼?」泰德說,他正坐在壁爐邊喝汽水。

  麗茲看了聲音波紋圖後回到圍欄邊,兩腿交叉坐在地板上,努力不讓威廉和溫蒂的頭撞在一起,他們倆正在檢查對方的腳趾。「為什麼他們那麼做呢?」

  龐波沖泰德豎起大拇指,後者咧著嘴冷笑。「你丈夫知道。」

  泰德問龐波:「由於這些微小的差別,他們至少可能欺騙自己說兩個不同的聲音在說話,即使他們知道不是這樣——這是你的觀點,對嗎?」

  「是。即使我從沒聽說過聲音波紋圖,」龐波聳聳肩,「當然我並不像專門研究這些的人那麼精於此道,但我的確讀過有關資料,當結果傳來的時候我在那兒,他們的確在欺騙自己,但他們並不是在使勁欺騙自己。」

  「所以他們找到了三個不同點,但他們並不滿足。問題是我的聲音是加重的,而斯達克沒有。於是他們用這機器來做另一次嘗試,他們實際上希望證明斯達克那一頭只是錄音,也許是我做的。」他沖龐波揚起眉毛,「我說得對嗎?」

  「不僅是對的,而且是非常對。」

  「那是我聽過的最不可思議的事。」麗茲坦率地說。

  泰德乾笑一聲:「整個事件就不可思議。他們認為我可能變了我的聲音,就像小裡奇……或麥爾·布朗克。他們認為我用喬治·斯達克的聲音錄了一盤磁帶,留下足夠的時間讓我在眾人面前回答,用我自己的聲音。當然我必須買一個裝置能把盒式錄音機掛到一個付費電話上。有這樣的裝置嗎,龐波?」

  「當然有。在好的電器商店都能買到,或只要打800,它就將出現在你的屏幕上,接線員就在一邊站著。」

  「對。我惟一需要的是一個同謀——一個我可以信任的人,他將去潘恩車站,把錄音機連在一個公用電話上,在適當的時間往我家裡打電話。然後——」他突然停下來,「怎麼付費呢?我忘了這事,它不是對方付費電話。」

  「用你的電話信用卡號,」龐波說,「顯然你把它給了你的同謀。」

  「對,顯然是這樣。這個騙局一旦開始,我只需做兩件事:一是確保我自己接電話,另外就是記住我的臺詞,在停頓中把它們插進去。我做得非常好,你說是嗎,龐波?」

  「對,棒極了。」

  「我的同謀按計劃掛斷電話,他從電話上取下錄音機,夾在胳臂下——」

  「不,把它放在口袋裡,」龐波說,「這玩意兒現在非常高級,甚至中央情報局也在收音機店買。」

  「好吧,他把它放進口袋裡走開。結果是人們看到和聽到我和五百里之外的一個人在談話,他聽上去不同——他有點兒南方口音——但和我的聲音波紋圖一模一樣。這又是指紋問題,只是更好一點兒。」他看著龐波等他肯定。

  「仔細想一想,」龐波說,「我們用飛機送磁帶拷貝真是太浪費了。」

  「謝謝。」

  「別客氣。」

  「那不僅是發瘋了,」麗茲說,「這是難以置信的。我認為那些人應該保持頭腦清醒——」

  在她注意力分散時,雙胞胎的頭終於撞到一起了,他們開始大哭起來。麗茲抱起威廉,泰德救起溫蒂。

  當孩子們終於不鬧了時,龐波說:「這的確是令人難以相信的。你們知道,我知道,他們也知道。但是,柯南道爾筆下歇洛克·福爾摩斯至少有一句話還是對的:當你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解釋,留下的就是你的答案……不管它看上去多麼不可信。」

  「我認為原話更文雅。」泰德說。

  龐波咧嘴一笑:「去你的。」

  「你們倆可能覺得這很好笑,我可一點兒也不,」麗茲說,「泰德一定瘋了才做那種事。當然,警察可能認為我們倆都瘋了。」

  「他們沒這麼想,」龐波嚴肅地回答,「至少到現在為止,他們沒有,只要你們別談你們古怪的故事。」

  「那麼你呢,龐波?」泰德問,「我們把所有古怪故事告訴了你——你怎麼想呢?」

  「你們沒有發瘋。如果我真的相信,這一切都會簡單多了。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從胡默醫生那裡得到什麼了?」麗茲想知道。

  「泰德小時候給他開刀的醫生的名字,」龐波說,「是胡夫·布裡查德——還記得這名字嗎,泰德?」

  泰德皺著眉想了一會兒,最後他說:「我想它有點兒熟悉……但我可能只是在自己騙自己,時間太久了。」

  麗茲俯身向前,眼睛發亮;威廉從他母親的膝蓋上瞪眼看著龐波。「布裡查德告訴你什麼了?」她問。

  「什麼也沒有。我找到了他的留言機——這使我推斷他還活著——如此而已,我留了話。」

  麗茲在椅子上重新坐好,顯然很失望。

  「我的檢查結果呢?」泰德問,「胡默拿回什麼了嗎?或他不願告訴你?」

  「他說當他拿到結果時,你是第一個知道的。」龐波說,有咧嘴笑笑,「胡默醫生似乎不願告訴一個警長任何事情。」

  「喬治·胡默是這樣的,」泰德微笑著說,「他很倔強。」

  龐波在座位上動了一下。

  「你想喝什麼嗎,龐波?」麗茲問,「啤酒還是百事可樂?」

  「不,謝謝。讓我們回到州警察相信和不相信的事情上去。他們不相信你們倆牽扯進去了,但他們保留相信你們可能涉入的權利。他們知道昨晚和今天早晨的事不能歸到泰德頭上。也許有一個同謀犯,但不是你,你就在這兒。」

  「達拉·蓋茨怎麼樣?」泰德平靜地問,「那個為財務總監工作的姑娘吧?」

  「死了。正像他暗示的,肢解得很厲害,但先往頭上打了一槍,她並沒有遭多大痛苦。」

  「這是瞎扯。」

  龐波沖他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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