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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好吧。不管情況怎麼樣,我明天得趕回羅克堡,除非案子有什麼突破,我會留在那兒。」

  「希望指紋有所突破,對嗎?」泰德說,同時想:那畢竟是他所指望的。

  「對——我還有別的事要做。這些事沒一件像這件事一樣重要,但羅克堡人為這些事而付我工資。你知道我的意思嗎?」泰德似乎覺得這是個嚴肅的問題,而不是純粹的閒聊話題。

  「對,我知道。」我們倆都知道。我……和狡猾的喬治。

  「我必須走了,但你會看到在你房子前面二十四小時都有一輛州警察巡邏車停著,直到事情結束。這些傢伙是很強壯的,泰德。如果說紐約警察是有些大意的話,保護你的這些人是不會的,沒有人會再次低估這個幽靈了。沒有人會忘記你,或讓你和你的家庭自己處理這件事。」

  「對,我明白。」泰德又想:今天,明天,下星期,也許下個月。但明年呢?不可能,我知道,他也知道,現在他們不相信他說的話,他說自己已恢復理智洗手不幹了。以後,他們會相信的……隨著幾周過去,一切如常,他們會相信的,不僅從政治上講有利,從經濟上講也有利。因為喬治和我都知道每人都有其它事要做,當他們開始幹別的事情,喬治就會出現,幹掉我,幹掉我們。

  四

  十五分鐘後,龐波仍在奧羅諾州警察局,仍在打電話。電話上咯嚓一聲響,一個年輕女人略帶抱歉地對他說:「你能再等一會兒嗎,龐波局長?計算機今天很慢。」

  龐波想告訴她他是警長,不是局長,但還是沒說出口,這是一個每個人都會犯的錯誤。「可以,」他說。

  咯鑔一聲響。

  他正坐在一間狹窄的小辦公室,這辦公室在警察局的後面,再往後走就是灌木叢了。屋裡裝滿了灰撲撲的檔案,惟一的桌子是一張破課桌,桌面是傾斜的,有一個蓋子和墨水池。龐波用他的膝蓋使之保持平衡,同時輕輕地晃動。他在桌子上轉動一張紙,紙上是龐波用小字寫的兩條信息:胡夫·布裡查德和伯根菲爾德醫院,伯根菲爾德,新澤西。

  他回想起半小時前他和泰德的談話。他在那次談話中告訴泰德,如果那個自以為是喬治·斯達克的瘋子出現的話,勇敢的州警察會保護他和他妻子。龐波想知道泰德是否相信這話,他懷疑他並不相信。他猜測一個以寫小說為生的人對童話很敏感。

  好吧,他們會努力保護泰德和麗茲,但是,龐波總記起1985年發生在班戈爾的一件事。

  一個婦女要求並得到了警察的保護,他分居的丈夫痛打了她一頓,並威脅說如果她要離婚的話,他會回來殺了她的。過了兩周,那丈夫什麼也沒做。警察局正準備取消那保護時,那個丈夫出現了,他開著一輛洗衣店的汽車,穿著一件背上印有洗衣店名字的綠色工作襯衣,拿著一捆衣服走到門口。如果他來得早一些,警察可能會認出他,即使他穿著工作服,因為那時他們還比較警覺。但當他真的出現時,他們沒有認出他。他敲敲門,當那個婦女開門時,她丈夫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隻手槍,打死了她。在保護她的警察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更不用說沖出他們的汽車之前,那個男人已站在臺階上舉起了雙手,把冒著煙的手槍扔進玫瑰叢中。「別開槍,」他鎮靜地說,「我幹完了。」事後證明,卡車和制服是從一位酒友那裡借來的,這位酒友根本不知道罪犯要殺他的妻子。

  寓意是簡單的:如果誰真想殺你,如果那個人有一點運氣,他就能殺了你。看看奧斯瓦爾德,看看查普曼,看看斯達克這傢伙在紐約對那些人的所作所為。

  咯鑔一聲。

  「你還在嗎,局長?」從伯根菲爾德醫院傳來的女聲輕輕地問。

  「在,」他說,「我還在這兒。」

  「我找到了你要的信息,」她說。「胡夫·布裡查德醫生1978年退休了。我有他在懷俄明州福特·拉馬裡鎮的地址和電話。」

  「請告訴我吧。」

  她告訴了他,龐波謝了她,掛上電話,然後撥那個電話號。電話剛響了一聲,一個留言機插進來,開始說事先錄好的話。

  「你好,我是胡夫·布裡查德,」,一個沙啞的聲音說。好,龐波想,這傢伙還沒死,不管怎麼說,這是向正確方向邁出了一步。「赫爾佳和我現在不在。我可能在打高爾夫球,天知道赫爾佳在幹什麼。」接著是一個老人沙啞的笑聲,「如果你有事,聽到聲音後請留言,你有三十秒鐘。」

  嘟——嘟!

  「布裡查德醫生,我是阿蘭·龐波警長,」他說,「我是緬因州的一位警官。我要跟你談一個叫泰德·波蒙特的人。1960年你從他腦中切除過一個腫瘤,那時他只有十一歲。請往奧羅諾州警察局給我打對方付費的電話——207——555——2121。謝謝。」

  他出了一身汗,對留言機說話總讓他感到緊張。

  「為什麼你要忙這些事呢?」

  他給泰德的回答很簡單:例行公事。龐波自己對這一回答並不滿意,因為他知道它並不是例行公事。如果這個布裡查德給稱自己為斯達克的人做過手術,它才能算是例行公事,但他並沒有,他給波蒙特做過手術,那還是二十八年前的事了。

  那麼為什麼呢?

  因為什麼都不對勁,那就是為什麼。指紋不對勁,從煙頭獲得的血型不對勁,兩人明顯的聰明和殘暴也不對勁,泰德和麗茲堅持筆名是真的也不對勁,所有的一切都不對勁。州警察接受了那個人的斷言,說他自己現在真正明白過來了,龐波認為這話根本不可信,它顯然是詭計、策略和藉口。

  龐波認為也許那人還會來。

  「但這些都沒有回答眼前這個問題,」他在心裡低語。「為什麼你要忙這些事呢?為什麼你要往懷俄明州打電話找一個老醫生,他可能根本不記得泰德·波蒙特這個人了?」

  「因為我沒有更好的事可做,」他不安地回答自己。「因為我從這兒打電話不會讓鎮裡的官員們抱怨長途電話費。而且因為他們相信它——泰德和麗茲。」這是不明智的,但他們似乎在其他方面很理智……該死的,他們相信它,那並不意味著我相信。」

  他不相信。

  真的嗎?

  時間慢慢地過去,布裡查德沒有回話。但聲音波紋圖在八點後來了,結果令人吃驚。

  五

  它們完全出乎泰德的意料之外。

  他本來期望一張圖表,上面是起伏不平的高山和低谷,龐波將努力向他們解釋,他和麗茲將頻頻點頭,就像一般人聽人解釋太複雜的事情一樣,他們知道如果他們真的提出問題的話,隨後的解釋將更加難以理解。

  相反,龐波給他們看兩張平淡無奇的的白紙。每張紙當中橫穿過一條線,上面有兩、三個高出點,但大部分都是很平緩的波紋,你只憑肉眼就能看出這兩條線或者相同,或者很近似。

  「就是它?」麗茲問。

  「不完全,」龐波說,「瞧。」他把一張紙放在另一張上面,這麼做時帶著一個魔術師表演魔術的神情。他把兩張紙舉起來對著光,泰德和麗茲凝視著疊在一起的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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