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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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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其中一人答道。他拿起客廳電話的話筒,迅速撬開話筒的塑料內套,「我們能追蹤到世界上任何一個電話的源頭,它不像你在電影中看到的那種老式追蹤設備,那種設備只有打電話的人還在打時你才能追蹤到他。只要這一端不掛電話——」他搖搖電話,這電話現在像科幻小說中被射線武器摧毀後的小機器人——「我們能追蹤到電話源頭,它常常是一家購物中心的付費電話。」 「你說得對,」他的同伴說。他正在擺弄電話插座,把它從底座上拔下來,「你樓上還有一部電話?」 「兩部,」泰德說,開始覺得好像在做夢,「一部在我的書房,一部在臥室。」 「他們有各自獨立的線嗎?」 「沒有——我們只有一條線。你在哪兒放錄音機?」 「可能在地下室,」第一個人心不在焉地說。他正把一根電話線插進一個佈滿彈簧連接器的板上,聲音中透著不耐煩。 泰德手扶著麗茲的腰帶走開,他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明白這一切高科技都擋不住喬治·斯達克。斯達克就在那兒,也許在休息,也許已經上路了。 如果沒有一個人相信他,他到底該怎麼辦呢?他到底該怎麼保護他的家人呢?有辦法嗎?他沉思著,當他什麼也想不出時,他就只是傾聽他自己。有時候——不是總是,而是有時間——答案就會這麼產生。 但這次不行。他高興地發現自己突然性欲衝動起來,想把麗茲哄到樓上——這時他記起州警察技術員很快要到那兒去,在他陳舊的電話線裝上更多神秘的東西。 連性交都不行,他想。那麼我們幹什麼呢? 但回答是很簡單的:他們等待,這就是他們所能做的。 他們並不需要等很久,可怕的消息就傳來了:斯達克終究還是殺了裡克·考利——他襲擊了兩個技術員,那兩人正在擺弄裡克的電話,就像正在波蒙特夫婦家客廳的這兩個人所做的一樣,然後在門上安了炸彈。當裡克轉動鑰匙時,門就爆炸了。 是龐波把這消息告訴他們的。他沿著去奧羅諾的路開了不到三裡,在收音機中聽到爆炸的消息,立即掉頭趕回來。 「你告訴我們裡克是安全的。」麗茲說。她的聲音和她的眼睛都很不清楚,連她的頭髮似乎也失去了它的光澤。「你實際上做了保證的。」 「我遺憾,我錯了。」 龐波像麗茲·波蒙特一樣極為震驚,但他努力不讓它流露出來。他瞥了泰德一眼,泰德正盯著他看,眼睛明亮而靜止,一絲毫無幽默的微笑掛在泰德嘴角。 泰德知道我在想什麼。龐波這麼想,也許他不知道我的全部思想,而是知道我一部分思想。好像我在掩飾什麼,但其實並沒有。我是由於他而沉思,我認為他知道的太多了。 「你的假設現在證明是錯誤的,」泰德說,「而我們的大部分假設則是對的。也許你應該回去再認真考慮一下喬治·斯達克,你覺得怎麼樣,龐波?」 「你們可能是對的。」龐波說,同時告訴自己他這麼說只是為了安慰他們倆。但是,喬治·斯達克的臉開始從龐波肩膀後出現,以前龐波只通過泰德·波蒙特的描述瞥見過,還看不見這張臉,但現在龐波能感到這張臉在那兒窺看。 「我要和這個胡德醫生談談——」 「胡默,」泰德說,「喬治·胡默。」 「謝謝,我要跟他談談,以便得到一些情況。如果聯邦調查局接手此事,你們倆願意以後我來拜訪你們嗎?」 「我不知道泰德怎麼樣,我很願意的。」麗茲說。 泰德點點頭。 龐波說:「我對整個事情感到抱歉,但我最抱歉的是我向你們保證沒事,後來卻出了事。」 「在這種情況下,我想人們會估計不足,」泰德說,「我告訴你實話——至少我認為是實話——只為一個簡單的理由。如果是斯達克,我認為在結束之前許多人都會對他估計不足。」 龐波看看泰德,有看看麗茲,然後眼光又落到泰德身上,隨後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這期間只有保護泰德的警察在門外談話的聲音,然後龐波說:「你們真的相信是那狗東西,是嗎?」 泰德點點頭:「我相信是。」 「我不,」麗茲說,他們倆都吃驚地看著她。「我不相信。我知道。」 龐波歎了口氣,把手插進口袋。「有一件事我想知道,」他說,「如果事情是你們所說的那樣……我不相信,可以說不能相信……但如果是真的,這傢伙到底想要什麼呢?只是報復?」 「根本不是,」泰德說,「他想要的是如果你或我處在他的位置業會要的東西:他不想死,這就是他想要的,他不想死。我是唯一能使他死而復生的。如果我不能,或不願……好……他至少可以殺一些人做墊背的。」 第十六章 故布疑陣 一 龐波離開去找胡默醫生,聯邦調查局的特工剛剛結束了審問,這時,喬治·斯達克打來電話,離兩個技術員宣稱安好有關設備不到五分鐘。 這兩個技術員發現波蒙特夫婦電話裡面仍然是古老的旋轉撥號系統,他們覺得很不高興,但也不是特別驚訝。 「夥計,這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那個叫萬斯的技術員說,但他的語氣又表明他並不真指望這裡會有什麼別的東西。 另一個叫大衛的技術員走向通訊車,尋找合適的零件。萬斯翻著眼睛看著泰德,好像泰德早應該告訴他們他還生活在電話剛發明的時代。 這兩個人對聯邦調查局的人不予理睬。聯邦調查局的這些人從波士頓分部飛到班戈爾,然後勇敢地駕車穿過班戈爾和魯德婁之間狼和熊出沒的荒原,州警察技術員對他們視而不見。 「鎮上所有的電話都是這樣的,」泰德謙虛地說。他現在有消化不良現象,在一般情況下,這使他脾氣暴躁,難以相處。但是,今天他只覺得疲倦、軟弱和極度悲哀。 他不斷想起住在圖克森的裡克的父親,以及住在聖·路易斯·奧比斯波的米麗艾姆的父母。老考利先生現在會想什麼呢?米麗艾姆父母在想什麼呢?他只在談話中知道這些人,但從沒有見過他們,他們究竟怎麼面對這些事呢?人們怎麼面對這些冷酷的、非理性的謀殺呢? 泰德意識到他在考慮活著的人而不是受害者,只因為一個簡單而抑鬱的理由:他感到應對一切負責。為什麼不呢?如果他不為喬治·斯達克而受責,還有誰呢?他的老式電話增加了安裝的困難,這也使他感到內疚。 「我認為就這些了,波蒙特先生,」一位聯邦調查局的特工說。他在重看他的筆記本,不理萬斯和大衛,就像他們不理他一樣。這位叫馬羅的特工合上筆記本,本子是皮面裝訂的,他名字的第一個字母印在封面的左下角。他穿著一件灰色套裝,頭髮在左邊筆直地分開,「你還有什麼別的嗎,比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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