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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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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當然他不是在胡說。如果他停下來解釋,他會顯得更荒唐……如果他停下來把他的擔心告訴他妻子,這只會引起她無謂的猜測,而喬治·斯達克正在穿過曼哈頓的九條街道,從裡克前妻的公寓前往裡克的公寓,坐在一輛出租車或偷來的車裡,或坐在夢中的黑色托羅納多車駕駛座後,一邊抽著煙,一邊準備像殺死米麗艾姆一樣殺死裡克—— 他已經殺了她嗎? 也許他只是嚇嚇她,讓她哭泣和震驚,也許他傷害了她——仔細一想,這是可能的。她說什麼?別讓他再割我,別讓他壞人再割我。紙上有割字,還有……那上面不是還有終止嗎? 對,對,有。但那和夢有關,不是嗎?那和安德斯韋爾有關,那是鐵路終止的地方……不是嗎? 他祈禱是那樣。 他必須幫助她,至少試試,他必須警告裡克。但如果這麼給裡克打電話,這麼突然告訴他當心,裡克會問為什麼的。 「出什麼事了,泰德?發生什麼了?」 如果他一提米麗艾姆的名字,裡克會馬上跳起來跑到她那裡去,因為裡克仍很關心她,仍然非常關心她。那麼他會發現她……被大卸八塊(泰德心裡極力回避這樣的念頭和形象,但他不由自主地想看看漂亮的米麗艾姆大卸八塊後會是什麼樣的,像屠夫案板上切開的肉)。 也許那正是斯打克所希望的,愚蠢的泰德把裡克送進一個陷阱,愚蠢的泰德為他辦了事。 「但我不是一直在為他做事嗎?那不正是筆名所做的嗎?」 他感到他的心裡又堵住了,輕輕地把它自己團成一個結,就像肌肉抽筋一樣。他無法承受這個念頭,現在他根本無法承受這個念頭。 「泰德……求求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冰涼的手抓住了她冰涼的手臂。 「正是殺死豪默·加馬齊和克勞森的那個人,他正和米麗艾姆在一起,他……在威脅她。我希望他只做了這些。但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在尖叫,電話線斷了。」 「啊,泰德,天哪!」 「沒有時間讓我們倆歇斯底里發作了,」他說,一邊想:雖然天知道我很想發作一下。「上樓去,把你的通訊簿拿來,我沒有米麗艾姆的電話和地址,我想你有。」 「你的話是什麼意思,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它?」 「現在沒有時間討論這個問題,麗茲,去拿你的通訊簿,快點,好嗎?」 她憂鬱了一會兒。 「她可能受傷了!快去!」 她轉身跑出去,他聽到她的腳打著樓梯,努力讓他的大腦正常運轉。 別給裡克打電話,如果它是一個陷阱,給裡克打電話就是一個很糟的主意。 好吧——到此為止。這是個開始,接下來給誰打電話呢? 紐約警察局?不——他們會問許多浪費時間的問題——第一個問題就是:一個緬因州的人怎麼能報告紐約的一樁罪行呢?這主意不好。 龐波。 這主意不錯。他可以先給龐波打電話,他必須措辭謹慎,至少目前要這樣。像失去知覺、麻雀聲、斯達克等事可以暫時不提。現在米麗艾姆是最重要的。如果米麗艾姆受了傷但仍活著,沒有必要談任何會影響龐波行動迅速的事。應該由龐波來給紐約警察打電話,如果消息來自他們自己的一位同行,他們的行動會更快,問題會更少,即使這位同行恰巧在緬因州。 但先給米麗艾姆打電話,上帝保佑她接電話。 麗茲拿著通訊簿飛跑回屋,臉色蒼白,就像她剛生下威廉和溫蒂時那樣。「給,」她說,呼吸急促,幾乎是在喘氣。 不會有什麼事的,他想對她說,但打住了。他不想說任何很容易證明是謊言的話……米麗艾姆的尖叫聲以說明事情不妙了,至少對米麗艾姆來說,永遠不會一切正常。 「這兒有一個人,這兒有一個壞人。」 泰德想到斯達克,打了個冷戰。他是非常壞的人,泰德比任何人都明白這一點,畢竟是他一手造成喬治·斯達克的……不是嗎? 「我們沒事兒,」他對麗茲說——至少這是真的。到目前為止,他心裡補充了一句。「保持鎮靜,寶貝,緊張過度暈倒在地上對米麗艾姆沒什麼幫助。」 她直挺挺地坐下,凝視著他,牙齒狠狠地咬著下嘴唇。泰德開始敲打米麗艾姆的電話號,手指有點發抖,在敲第二個數字時誤敲了兩下。你告訴別人鎮靜,自己卻不行。他長吸一口氣,定定神,按了一下掛斷鍵,又重新開始,強迫自己慢些。他敲完最後一個鍵,然後傾聽電話的喀嚓聲。 「上帝,保佑她一切都好,如果她出了事,至少讓她能接電話。求求你。」 但電話沒有響,只有占線的忙音。也許真的是占線,也許她在給裡克或醫院打電話,也許電話沒放在架上。 但是,還有一種可能,當他按下掛斷鍵時想。也許斯達克把電話線從牆上拉出來了,也許(「別讓壞人再割我」)他的確割斷了它。 就像他割米麗艾姆一樣。 用折疊式剃刀,泰德想,背脊上一陣寒意。那時那天下午他寫在紙上的詞:剃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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