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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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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它那麼自豪!」布萊特說,「這是他給我看的第一樣東西,像一個小孩對一個玩具那樣,這是很奇妙的,你知道 「好了,他得到它才一會兒,」沙綠蒂說,一種無形的恐懼開始在她。心裡盤旋,不知怎的它讓她想起開————他帶布萊特出去到人行道上說了什麼?「每個人都會偏愛新東西。霍莉寫信告訴我,說他們終於得到了它,說吉姆還是個年輕人的時候就想有這麼一個東西。人……親愛的,不同的人買不同的東西來……來顯示他們成功了,我想,未必是它值多少錢,經常只是他們窮的時候得不到它。」 「吉姆叔叔過去窮嗎?」 「我確實不知道,」她說,「但他們現在不窮。」 「我的意思是他和它並沒有什麼關係。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他緊緊地盯著她,『」他花錢買它,雇了什麼人把它裝好,又雇了另外的什麼人把它弄到這兒,他說它是他的,但他並不……你知道……他並不……噢,我不知道。」 「他並不是用他自己的手把它造出來的?」儘管她的恐懼加深,就要連成一片了,但她的聲音還是很柔和。 「是這樣!這就對了!他用錢買它,但他和它並沒有什麼——」 「有什麼——」 「對,是的,有什麼關係,但現在他,好像,對它很自豪 「他說自動點唱機是一種精細、複雜的機器。」 「爸爸能讓它轉起來。」布萊特直截了當地說。沙綠蒂聽到一扇門砰地關上了,那是一種高高的、沉悶的、恐怖的關門聲。它不是在這幢房子裡,它是在她心中。「爸爸可以把它裝好,它應該是他的。」 「布萊特,」她說(她的聲音很輕,她的耳朵正調整著它),「不是每個人都像你爸爸那樣擅長裝東西。」 「我知道。」他說,他仍然在辦公室裡四處看著,「但吉姆不應該只因為他有錢就對它很自豪,明白嗎?是他對它很自豪讓我不喜——讓我很煩。」 她突然對他非常生氣。她想抓住他的肩膀,前前後後地搖他;她想抬高嗓門直到她可以把真相大喊進他腦子裡。 錢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它總是某些意志堅忍地努力的結果,這種意志是一個人品質的核心。她要告訴他他父親在完善他修補工的手藝,和他的那一幫人鬼混在一起大口大口地喝烈酒,或坐在一堆光禿禿的壞輪胎中開著法國玩笑時,吉姆·市魯克斯正在法學院,絞盡腦對地拼學分,因為有了學分就可以拿到文憑,文憑就是你的入場券,你就可以騎上旋轉木馬,這並不意味著你就抓住了銅環,但至少保證你有機會嘗試。 「你現在上去,準備睡覺。」她平靜地說,「你對你吉姆叔叔的看法只是你自己的想法。但是……給他一個機會,布萊特,不要只靠它判斷他。」他們已經進入家裡的房間了,她敲了一下點唱機。 「不,我不想。」他說。 她跟著他上去進了廚房,霍莉正在給他們四個做可可。小吉姆和格雷琴很早就睡覺了。 「找到你男人了嗎?」霍莉問。 「不,他大概正在山下和他的那個朋友吃肥肉呢。」沙綠蒂說,「我們明天再試試。」 「要點可可嗎,布萊特。」 「好吧,請來些。」 沙綠蒂看著他坐在桌旁。她看見他把肘放在桌上,又迅速收了回去,可能想起來這不禮貌。她的心裡充滿了愛、希望和害怕,在她胸中躊躇搖擺著。 時間,她想,時間和洞察力,給他這些。如果你強迫他,你肯定會失去他。 但能有多少時間?只有一個星期,然後他就要回去繼續受喬的影響。當她坐在兒子身旁,感謝霍莉端來的可可的時候,她的腦子仔細地考慮起了離婚。 夢中,維克來了。 他正順著那條汽車道走向品托車,打開了她的門。 他穿著最好的西裝,是那套三件套的炭灰西裝(他穿著它們時,她總是逗樂說他像長出了頭髮的吉裡·福特地來吧,你問兩個,他說著,俏皮地微微咧起了嘴。 該回家了,一會兒吸血鬼就要出來了。 她想警告他,告訴他狗瘋了,但一個字都沒有發出來。突然庫喬從黑暗中出現,頭低著,一種持續的低低的吼聲在它胸中隆隆地響著。當心!她試圖喊叫,它的咬是致命的!但沒有聲音發出來。 但眼看庫喬就要撲向維克時,維克轉身用一個手指指向它。庫喬的毛全變白了,名紅色、流著粘液的眼睛掉進了腦袋裡,就像彈子掉進了洞裡。它的鼻吻脫了下來,打到汽車道的碎礫石上,就像黑色的玻璃。只一會兒,車庫前就只剩下一件隨風飄擺的毛大衣了。 你不要擔心,維克在夢中說,你不要擔心那條老狗,它只是一件毛大衣。收到郵件了嗎?不要管那條狗.郵件就要到了,它很重要,知道嗎?郵件—— 他的聲音沿著一條長長的管道逐漸消失,它回蕩著,微弱下去。 突然那已經不是維克的夢,而是夢的回憶——她醒了,面頰上掛著濕漉漉的眼淚,她睡的時候哭了。她看了看表,剛能看清楚時間:一點一刻。她看了看泰德,他睡得正香,大拇指鉤在嘴裡。 不要管那條狗,郵件就要到了,它很重要。 突然掛在郵箱上的包裹的意義出現了,它擊中她,就像她潛意識中射出的一枝箭,那是一個她以前沒能把握住的思想。可能是因為它是這樣明顯,這樣簡單,這樣基本!昨天是星期一,有郵件來了,JC.惠特尼給喬·坎伯的包裹就是充分的證明。 今天是星期二,郵件還會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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