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迪恩·孔茨 > 惡月之子 | 上頁 下頁
一〇四


  巴比說:「現實生活裡總是有那麼一隻酷斯拉,這一分鐘,東京市還熙熙攘攘洋溢著歡樂和繁榮的氣氛,下一分鐘,整個都市就被巨型衡媽的大腳碾平。」

  「問題出在將健康的基因移植到病人體內的這道手續。他們通常使用破腳的病毒作為攜帶基因進入細胞的媒介。也就是所謂的逆向病毒。」

  「破腳的病毒?」巴比聽得一頭霧水。

  「也就是已經無法繁殖的病毒。這麼一來,對人體就不會造成傷害。當它們將人類基因載入細胞體內時,能夠讓基因與細胞內的染色體緊密撚接。」

  「送貨的小弟。」

  「這些送貨員達成任務之後,」薩莎接著問:「是不是應該死掉呢?」

  「有時候它們沒有這麼輕易就死掉。」我說:「而且可能會導致發炎或強烈的排斥反應,嚴重時甚至會將基因送達的細胞毀滅。於是有些科學家們開始研究改進的方法,試圖使逆向病毒更類似替換基因。替換基因擷取自個人體內的遺傳基因,它們本身已具有複製和與細胞內染色體結合的功能。」

  「酷斯拉就是這麼來的。」巴比用戲渡的語氣對薩莎說。

  她說:「雪人,你怎麼會懂這些事情?不會是讀那幾頁東西兩分鐘就有的心得吧。」

  「當你覺得這些研究報告有可能救你一命的時候,即使內容再枯燥,讀起來照樣津津有味。」我回答:「要是有人能研究中個方法,用正常的複製染色體取代我體內殘缺的基因,我的身體就能自動分泌可以修復紫外線傷害的酵素。」

  巴比接著說:「那樣一來,你就再也不是黑夜怪客了。」

  「我就可以和怪物身份說拜拜。」

  在傾盆大雨撞擊屋頂的聲音之上,後面陽臺忽然傳來劈哩啪啦的腳步聲。

  我們朝聲音的來源一轉頭,剛巧看到一隻大恒河猴從陽臺地板跳上靠近廚房水槽的窗臺。被雨淋濕的毛皮亂糟糟的,看起來瘦骨如柴。它靈巧地站在狹窄的窗臺上,一隻小手捏著垂直的窗根,用尋常猴子好奇的眼神向屋內窺視,這只猴子外表看起來似乎很正常,除了它兇惡的眼神之外。

  「我們愈是不理不睬,它們會愈快喪失耐性。」

  「它們愈是不耐煩,」薩莎說:「就愈不謹慎。」

  我安然自若地大口咬下第二塊洋蔥火腿披薩,一邊用手指輕敲桌上的那疊黃色紙頁。「在創覽當中,我無意間瞥到父親寫的這一段,他竭盡他有理解的範圍為我解釋母親的這套新理論。她為衛文堡的計劃發展出一套研製替換基因的革命性新做法,使攜帶基因進入病患細胞體內的安全性大幅提高。」

  「我這下真的聽到大啦媽的腳步聲了,」巴比故意誇張地說:「磅!磅!磅!」

  窗口上的那只猴子對著我們尖叫。我朝離我們最近的窗戶瞥了一眼,沒有猴子在那裡偷窺。

  歐森用後腿站著,前腳趴在餐桌上,拼命向薩莎施展魅功,用豐富表情表示它還要一些被薩餅。

  「你該聽過小孩子用來分化父母的伎倆吧。」我提出警告。

  「我比較像是它的嫂嫂。『他說:「無論如何,說不定這是它這輩子吃的最後一頓,我們也一樣。」

  我歎了一口氣。「好吧。不過假如我們逃過這一劫,這麼做就等於樹立一個不好的先例。」

  第二隻猴子跳上窗臺,兩隻都露出牙齒對著我們尖叫。

  薩莎挑了最窄的一片被薩,切成小塊,倒進地板上的狗盤子裡。

  歐森面帶憂慮地看了窗口的猴息子一眼,不過即使在這些末日怪猴的環伺下,它的胃口絲毫不減,全神貫注在它的晚餐上。

  其中一隻猴子開始用手掌在窗玻璃上韻律地拍打,而且比先前叫得更大聲。它的牙齒看起來比一般的恒河猴要長和銳利,威力足以讓它扮演掠食者的角色。這個特徵或許是衛文堡那些武器研發人員遊戲式的研究成果。在我眼裡,我看到的是安淇拉的喉嚨。

  「它們可能想藉此分散我們的注意力。」薩莎說。

  「除非它們打破玻璃,否則屋內沒有其他入口。」巴比說:「假如它們膽敢闖進來,我們一定會聽到聲音。」

  「又是雨聲又是敲玻璃的聲音,這麼嘈雜,我們聽得到嗎?」她懷疑地說。

  「我們絕對聽得到。」

  「除非萬不得已,我們絕不能輕易散開,」我說:「它們聰明得很,知道個個擊破的道理。」

  我眯著眼睛望向離我們最近的窗戶,仍然沒有猴子在那個區域出沒,只見陽臺外的沙丘風雨交加。

  水槽邊上,其中一隻猴子抓著窗榻轉過身。它發出像嘲笑般的尖銳叫聲用屁股對著我們,把它那赤裸裸、光禿禿、奇醜無比的屁股貼壓在玻璃窗上。

  「那麼,」巴比問道:「你闖進神父公館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意識到時間有限,我很快地將發生在閣樓、衛文堡和曼紐·拉米瑞茲家的事—一交代過去。

  「曼紐,這個雙面人。」巴比說,感慨地搖搖頭。

  「惡——」薩莎用嫌惡的語氣說,不過這不是她對曼紐的評語。

  窗戶上,那只公猴子對著我們將豐沛的尿液酒在玻璃上。

  「唁,這倒是新把戲。」巴比說。

  水槽邊的窗口上,愈來愈多的猴子開始跳到半空中窺探屋內,就像熱油鍋中的爆米花,蹦起來又掉下去。它們吱吱喳喳地尖叫,感覺起來似乎有一大群,雖然每次出現在窗口的都是同樣的六隻猴子。

  我灌下最後剩下的一點啤酒。在這種情況下,要保待心情的冷靜可以說一分鐘比一分鐘困難。我懷疑自己有沒有足夠的精力和專注力冷靜地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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