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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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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幫助。」平恩駁斥:「等到我把槍口塞到她嘴裡的時候,在我扣扳機之前,我會轉告她,她的哥哥很快就會和她團聚,在地獄裡和她團聚,然後我會開槍把她打得腦袋開花。」 「願上帝幫助我。」 「你是不是說『願上帝幫助我』?」平恩故意用嘲諷的語氣問。「願上帝幫助我?我看是不太可能。畢竟,你早已經不是她的於民了,不是嗎?」 「想想你妹妹那張美麗的臉。」平恩得意地說:「現在再想像她全身骨頭扭曲變形、腦袋開花的樣子。」 他朝天花板開了一槍。原來槍管很長是因為內設消音器的緣故,因此,除了一陣類似拳頭粘在枕頭上的聲音之外,並沒有震耳欲聾的槍響。 就在同時,子彈擊中懸吊在平思正上方的金屬燈罩,發出鏗鏘的一聲。日光燈管本身倒役碎,只是引來吊燈激烈的擺蕩;冰刀似的白光像收割的彎形鐮刀般劃過室內。 雖然平恩站著一動也不動,但是隨著燈光韻律的擺動,他如稻草人般的身影此起彼落地交錯重疊,看起來就像一群振翅的八哥鳥。 隨後,他將手槍塞入隱藏在外套內側的槍套。 當擺蕩的燈鏈開始扭轉的時候,鏈圈之間彼此摩擦,發出一種詭異的鈴聲,猶如有著蜥蜴眼的巫師穿著沾滿鮮血的道袍,在祭壇前作邪法時淩亂的搖鈴聲。 這尖銳的聲音和跳動的光影似乎讓平恩變得異常興奮,他發出像禽獸一樣的怪聲,原始、瘋狂,聽起來有點像半夜貓叫春的聲音,讓你從睡夢中驚醒,想不通到底是什麼東西的叫聲。當那混著唾液的 叫聲從他嘴裡吐出時,他使出拳頭,朝神父的腹部給了重重的兩拳。 我見狀立即從彈琵琶的天使塑像後面站出來,我意圖拔出手槍,結果不巧被口袋的內裡卡住。 禁不住這兩記重拳,神父病得彎下腰,平恩趁勢握著雙手朝神父頸部背後重擊。 神父整個人跪倒在地,這時我終於將手槍從口袋扯出。 平恩意猶未盡地朝神父的肋骨用力一踹。 我舉起手槍,啟動雷射瞄準器,對準平恩的背部。當那致命的紅色光點射在他的肩膀上時,我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沒想到他卻突然心軟,從神父面前走開。 我默不作聲,聽著平恩對神父說:「假如你不能幫忙解決問題,就是製造問題。如果你不想參與未來,就給我閃一邊去別礙手礙腳。」 聽起來像是告別前的放話。我將雷射瞄準器關閉,退回天使像的後方,這時平思正好轉身,不過他沒有看見我。 伴隨著鐵鍊搖晃的聲響,平恩循著原路離去,刹那間,那令人心神不寧的噪音似乎不是來自天花板的吊燈,而是從他的體內發出,仿佛是蝗蟲在他的血液裡鼓動。他的影子隨著搖晃的燈光前後移動,一直到他走出半弧形光影照射的範圍為止,直到他和黑暗合為一體,消失在L 形房間的轉角處。 我將手槍放回口袋。 藉著塑像的掩護,我偷偷地在一旁觀望艾略特神父。他躺在樓梯的底端,整個人疼痛地縮成一團。 我考慮是否要走向前詢問他的傷勢,並對剛才那段衝突的幕後情況進行瞭解,但是我最後還是決定不要暴露身份,繼續留在原處。 任何人只要是傑西。平恩的敵人,應該就是我的同志——但是我無法確定神父的立場。雖然他和平恩作對,但是他們兩人顯然都是一場神秘遊戲的參與者,而我對這場邪惡遊戲的性質始終一無所知,一直到今晚才有初步的瞭解。無論如何,他們兩人之間分享的共通點絕對比我多。假如我現在出現在神父面前,可以想像他一定會大聲呼叫傑西。平恩,然後那個惡棍就會即刻飛奔回來,鼓動黑色的西裝外套,嘴裡不停震動,發出那種非人的哀叫聲。 況且,神父的妹妹還被平恩和他的同黨扣留在某處。有她作人質,不怕神父不聽他們的使喚,而我手裡什麼把柄也沒有。 令人毛骨悚然的鐵鍊絞動聲逐漸模糊,鐮刀般的光孤此時也跟著慢慢慢回穩。 沒有一句咒駡,甚至沒有一聲呻吟,神父使勁讓自己跪地爬著站起來。他沒有辦法挺直身體,像猩猩一樣駝著背的他,臉上或全身上下已經不帶有任何喜劇的色彩,他一手扶著扶梯,一步一步吃力地爬上陡斜而且嘎嘎作響的樓梯。 等他走到樓梯頂的時候,他就會把地下室的電燈關閉,屆時我就會置身於一片黑暗裡,那樣的黑暗,哪怕連聖柏納自己也要怯畏三分。要走就得趁現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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