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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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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塔魯說,一邊不慌不忙地把手伸向他的杯子,「可以到我們的衛生防疫組織裡來。」 朗貝爾又顯出他那經常出現的帶著一副倔強的神情思考問題的樣子,重新坐到他的高凳上。 「難道您認為這些組織沒有用處嗎?」塔魯喝了一口酒說,他留神地看著朗貝爾。 「十分有用。」記者說著,喝了一口酒。 裡厄注意到朗貝爾的手在發抖。他想,不錯,這位記者肯定完全醉了。 第二天,朗貝爾第二次走進西班牙飯店,他從一小夥人中間穿過,這些人把椅子搬到了門口,正在領略熱氣已稍退、綠樹成蔭、晚霞滿天的黃昏景色。他們抽著一種味道辛辣的煙草。飯店內部幾乎沒有什麼人。朗貝爾走到擺在屋子深處的桌子前坐下,他同貢紮萊斯第一次相遇就在這個地方。他告訴女服務員他要等人。那時是七點半,人們漸漸回到店堂裡就座。開始上菜了,在低拱頂的餐廳裡充滿著餐具碰撞聲和低低的談話聲。八點了,朗貝爾一直等待著,燈亮了,後來的顧客坐到了他的桌邊。他點了菜。到八點半,晚餐吃完還不見貢紮萊斯和那兩個年輕人前來。他抽了幾支煙。店堂裡的人漸漸少了。外面夜幕降下得非常快,從海面吹過來的一陣暖風微微拂動落地窗的窗簾。到了九點,朗貝爾發覺店堂裡的人已走光了,女服務員惶惑不解地注意著他。他付了賬走了。飯店對面的咖啡館開著,朗貝爾進去坐在櫃檯邊,留心看著飯館的人口處。到九點半鐘,他起身回旅館,一路上白費心思地想著如何再找到不知住處的貢紮萊斯,一想到這一整套接洽步驟得從頭開始,感到不知所措。 正像他後來告訴裡厄的那樣,就是在這個時候,在救護車疾駛的夜裡,他覺得在整個這段時間裡可以說把他的妻子丟到了腦後,專心致志地思索如何在把他和她隔開的牆上打開一個缺口。但是也就是在這一切途徑再次被切斷的時刻,在他欲望的中心又出現了她的形象,一陣突然爆發的痛苦使他不禁拔腳向旅館奔去,想逃避這種難以忍受的內心的煎熬,但它卻始終緊追著他不放,使他頭痛欲裂。 次日一清早他就來找裡厄,問他怎樣才能找到科塔爾: 「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一步步地從頭做起。」 「您明晚來;」裡厄說,「塔魯要我去邀請科塔爾,我不知為什麼。他十點來這裡,您十點半來好了。」 下一天,當科塔爾來到裡厄家時,塔魯和裡厄正談論著在裡厄那裡出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治癒病例c 「十個中間只有一個,那是這個人運氣。」塔魯說。 「啊!有這回事,」科塔爾說,「這不是鼠疫吧。」 他們告訴他說這一點沒錯,確是鼠疫。 「既然這個人治好了,那就不可能是鼠疫。你們跟我都知道,鼠疫是不會放過一個人的。」 裡厄說:「一般情況是這樣,但使上一股牛勁,有時也會出現意想不到的情況。」 科塔爾笑了。 「看來不像。你們聽到了今晚的數字沒有?」 塔魯善意地看著這位領年金者說他知道數字,情況是嚴重的,但這又說明什麼呢?這只是說明還要採取更為特殊的措施。 「呀!你們不是已在做了嗎?」 「不錯,但是必須做到每個人都把這當作自己的事。」 科塔爾瞧著塔魯,沒有聽懂他的意思。塔魯說沒有行動起來的人太多了,又說瘟疫是大家的事,人人有責。志願組織的大門是向每個人敞開著的。 「這個主意不錯,」科塔爾說,「但這一點用處也沒有:鼠疫太厲害了。」 塔魯耐心地說:「等到一切辦法全都試過以後,我們才能做出結論。」 在他們講話時,裡厄在他的書桌上謄錄卡片。塔魯則一直打量著在椅子裡焦躁不安的年金享受者。 「您為什麼不願過來同我們一起幹呢,科塔爾先生?」 科塔爾好像受到冒犯似地站了起來,拿起他的那頂圓帽,說:「這不是我於的事。」 然後他以頂撞的口氣說道: 「再說,我呀,我在鼠疫中間也過得不壞,我看不出我為什麼要參加進來去制止它。」 塔魯拍拍自己的前額,恍然大悟: 「啊!對了,我倒忘了,沒有它您已被捕了。」 科塔爾陡地跳了起來,急忙抓住椅子就像要跌倒似的。裡厄擱下了筆,既嚴肅又關切地注視著他。 「這是誰告訴您的?」靠年金吃飯的人叫道。 塔魯露出詫異的神色說道: 「是您自己嘛!至少醫生和我是這樣理解的。」 科塔爾一下子變得怒不可遏,說話語無倫次起來。於是塔魯接下去說: 「請您不要激動,醫生和我都不會揭發您的。您的事同我們毫不相干。再說,警察局,我們從未對它有過好感。好了,請坐下吧。」 科塔爾看看椅子,猶豫了一下坐了下來。過了一會,他歎了一口氣。 「這已是過去的事了,」他承認了,「而他們偏要舊事重提,我本來以為人們已忘記了,但是有一個人講了出來。他們把我叫去,並告訴我在調查未結束前要隨傳隨到。我知道他們總有一天會把我抓去。」 「事情嚴重嗎?」塔魯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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