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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愛瑪不可能指望她對馬丁先生的信作出比這更猛烈的抨擊了。

  「如此甜美的詩行!」哈裡特繼續說道,「瞧瞧最後這兩行!但是我該怎麼做答呢!還是我僅僅說猜出來就行了?啊!伍德豪斯小姐,我們該怎麼應付麼?」

  「留給我來對付好了。你什麼也用不著做。我敢保證,他今晚回來的,然後我會把它送還,我們會說些廢話,你不必參與。你只要選擇適當的時機,讓你溫柔的眼睛閃爍幾下就成了。信任我吧。」

  「啊!伍德豪斯小姐,多可惜,我不能將這條字謎收集在我的冊子力!我肯定,我收集的東西像這樣好的還不足一半。」

  「只要不抄最後兩行,沒有什麼理由不能把它收集在你的冊子裡。」

  「啊!可是這兩行……」

  「……是最好的。可以吧。但是只能供個人欣賞,要是僅供個人欣賞,就保留著。不會因為你不抄,它就失去光彩。這兩行詩不會消失,意思也不會改變。去掉它們就不是擅自引用,非常漂亮睿智的字謎仍然完整,它可以抄在任何集子裡。相信我的活,他不會喜歡自己寫的字謎受到隨意處置,就像不願讓自己的熱情受到捉弄一樣。一味戀愛中德詩人必須在兩方面都受到鼓勵,要麼就兩方面都不認真對待。把冊子拿來,我來抄寫,那樣就沒有你的痕跡了。」

  哈裡特服從了,不過,她的思緒幾乎不能離開這件工作,應為她心裡相當肯定,她的朋友沒有能力寫下這愛的宣言,要將如此珍貴的奉獻以任何形式公諸於眾都太可惜了。

  「這本冊子我將永遠不放手,」她說。

  「好吧,」愛瑪回答道,「這是最自然不過的感情了;持續的越久,我就會越感到高興。我父親來了,我把這個字謎讀給他聽,你不反對吧。這會給他極大的歡樂!這類東西它全都喜愛,尤其是那種對女人讚揚恭維的話,他對我們全都非常溫柔殷勤。你必須允許我讀給他聽。」

  哈裡特神色不快。

  「我親愛的哈裡特,對這個字謎你不必過分推敲,要是你過於敏感,過於著急,你會無謂的犧牲自己的感情,而且會添枝加葉,甚至無中生有。別讓這麼個小小的崇拜形勢嚇住。假如他渴望保守秘密,就不會當著我的面留下這張紙片了。不過,他當時是把它推倒我這個方向來的。咱們別把這件事太當真。咱們就是不對著這麼個字條長歎,他也有勇氣繼續行動下去。」

  「啊!不,我希望我沒有顯得滑稽可笑。請隨便吧。」

  伍德豪斯先生走進門,很快便被引向這個主題,因為他立刻就問了常說的那個問題:「姑娘們,你們的冊子怎麼樣啦?有什麼新東西了嗎?」

  「是的,爸爸,我有個東西要讀給你聽,是個全新的東西。今天早上在桌子上發現一張紙條,我們猜想是個仙女留下的,上面有個非常好的字謎,我們剛剛抄進冊子裡。」

  她讀給他聽,照他喜歡的那樣緩慢而清晰地讀,而且讀了兩三遍,一邊讀一邊對每一部分進行解釋。他聽了感到非常喜悅,正如她預料的那樣,末尾的讚揚之詞尤其讓他感動。

  「對呀,這的確太對了,講的恰當極了。非常正確。『女人,可愛的年輕女人。』這個字謎太美了,親愛的,我很容易就能猜出是那個仙女送來的。誰也寫不出這麼美好的東西,只有你,愛瑪。」

  愛瑪僅僅點了點頭,微笑著。他思索片刻後很溫和地歎了口氣,補充說:

  「不難看出你像誰!你親愛的母親在所有這些方面全都聰明極了!假如我有她的記憶力就好了!可我什麼都記不起來,就連你聽我提到過的那則謎語也記不得了。我只能想起第一段。」

  「基蒂雖美,卻冷若冰霜,

  煽起熱情,又讓我悲傷,

  招來蒙面好漢相助,

  又害怕他的到來,

  因為對我求婚構成威脅。」

  「我能記起的就這些——不過整個謎語編的流暢極了。親愛的,我想,你說過你抄下它了。」

  「是的,爸爸,這謎語就抄在我們這個冊子的第二頁。我們是從《雅粹文摘》中抄下來的。你知道,是加里克出版的。」

  「對,對極了。要是我能多回憶起一些該多好啊!『基蒂雖美,卻冷若冰霜』,這個名字讓我想起了伊沙貝拉,因為他的教名與凱瑟琳十分相近,那時她祖母的教名。我希望我們下個星期能請她來。親愛的,你想過把她安頓在那兒嗎?還有她的孩子們該住那個房間?」

  「啊!想過了——她當然要單獨住一間房,就住在她常住的那間,孩子們就像往常那樣住在育兒室。幹嘛要變呢?」

  「我不知道,我親愛的——不過自從她們上次來過之後,已經有這麼長時間了!自從上個復活節住過短短的幾天,以後就沒來過。有約翰·奈特勒先生這麼個律師可真不方便。可憐得伊沙貝拉!——她被人家從我們身邊奪走了,真傷心哪——她見不到泰勒小姐該多遺憾!」

  「爸爸,至少她不會感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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